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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才人满目的不解:“不是……不是昨日才罚了她?今儿怎么……”跟着自顾自地一想,“倪才人瞧着倒是个会撒娇惹人怜爱的,皇上这是心疼了?”

舒嫔略作思忖,也道:“才册封没多少日子,皇上本也在兴头上,自是不免要心疼的。”

仪嫔没贸然说什么,却也皱起眉头。

是她想错了?

倪氏自进了后宫就再也没见过圣颜,她便以为是太后、皇后先前都会错了意,皇上真正喜欢的根本就是还留在御前的顾氏。

为着这个,她已慢慢做起了准备,一方面静静瞧着,等火候到了她便愿意为顾氏开口,让皇上封顾氏为妃嫔,既和顾氏结个善缘又合皇上的心意;另一方面,她又时常与舒嫔、何才人、倪才人议论顾氏几句,不为搬弄是非,只为惹起妒意。来日若要与顾氏有一争,她手中便有棋子。

可若皇上心里中意的还是倪氏,她就大可不必费这般口舌了。

仪嫔举棋不定,心中斟酌思量着,越想越烦。

既入宫闱,为了家中荣耀与自己的前程,她早已准备好了要与人相争,却只道是冲着风头最盛的那个去就好。

谁知如今竟还要先去摸索究竟谁是真的“风头最盛”。

若能有个法子让倪氏与顾氏两败俱伤就好了。这两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宫女没了,后宫大概都能轻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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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角的帐中,倪玉鸾伏在床上浑浑噩噩地睡了整日。

昨日说是拿戒尺小惩大诫,那宫正司的嬷嬷下手却黑。又有三个宦官一起死死按着她,两个按着胳膊、一个拢着腿,让她躲也躲不得半分。

这二十戒尺便打得她腰下直犯了黑紫,继而便有些发起烧来,烧得整个人有气无力。

入夜时分,倪玉鸾醒过来。迷迷糊糊中察觉有光线从照过来,照得眼睛疼,循着望去,就见前帐灯火通明。

她不由皱眉,没好气地唤了人来:“去把前头的烛火熄了,搅得人睡不好。”

“……娘子。”清雨声音压得极低,小心地往帐帘处看了眼,才道,“皇上在前头看折子呢。”

倪玉鸾蓦地翻起身来:“皇上来了?!”

说着她就要下地穿鞋,却被清雨一把挡住:“娘子……娘子不能去,皇上吩咐了,不让娘子过去。”

倪玉鸾皱眉:“这话什么意思?”

“奴婢不知道。”清雨死死地低着头,“但……但御前的张公公说,娘子还是听话为好,不然……不然……”

“不然什么?”

“不然宫正司的那位嬷嬷,明儿一早还过来……”

这句话让倪玉鸾一下子泄了气。

昨日的伤还没好,她禁不住再挨一顿板子。

可是……为什么呢?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罚了她还不够,还要这样对她,让顾氏看笑话么?

倪氏心里恨着,伤处又疼,直激得涌出眼泪来。

前帐里,楚稷安然批阅奏章,待得天色又晚了些,便睡下了。

帐外四周都有御前宫人守着,自无人敢进来搅扰。前帐与后帐间亦有宦官候命,倪氏也不得近前。

这一觉他便睡得还算好,只是又梦到了柿饼,“阿鸾”又打趣他:“皇上什么岁数了还爱吃这种甜食,传出去都要让人笑话。”

“朕什么岁数?”梦里的他,没脸没皮,“牙好的岁数就都能吃啊。再过几年朕的牙不好了,你便是送来朕也懒得吃了。”

她轻轻地“嘁”了一声,梦境的画面落在他手中的柿饼上,橙黄的饼芯明艳软糯。他又咬了一口,心里幼稚地赌气,暗说非要多吃她几个才好,让她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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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御前打杂的宦官便为顾鸾将她昨晚所说的木架打好了。

柿饼很要晾晒些时日,秋狝时日又不会太长,怎么也要回宫才能晾好。可这些时日也还是得晾着,若是随意搁在屋里,三两日的工夫就要放坏了。

顾鸾便让人打了个小木架,长宽都和门幅差不多,二十来个柿子用棉线绑成三串挂在上头,黄澄澄的,漂亮得很。

柿子挂好,顾鸾掸了掸手,叹了口气。

唉……

他到底还是翻了倪玉鸾的牌子。

也罢也罢,他总要有后宫的,多倪玉鸾一个不多,少倪玉鸾一个不少。这般在意他是不是只有她一个“鸾”,原也是她有些庸人自扰了。

摒开杂念,顾鸾回到帐中。帐帘一起一落,将倩影遮掩。

不远处正策马离去的人不由自主地目光一顿,驭马的手也随之紧了紧。马蹄贴心地稍停,引得随在身后的将领抬头:“皇上?”

楚稷回神,收回目光,复又继续策马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