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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一切结束的时候,金羡鱼还如在梦中。

玉龙瑶果如他所言,遵守承诺,干净利落地抽身离去。

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她发怔,她无暇去关注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们。

事实上,当他们看到她目光看过来的时候,脸色反倒更白了。

金羡鱼本来就不擅长安慰小孩儿,干巴巴地丢下一句,“别害怕,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后,忙低下身去查探众人的情况。

这里面凤城寒的伤势最严重。

她不敢耽搁,释放出了一缕真气,灵力如潺潺水流般深入他丹田,细心找到着他丹田内每一处破损并加以修补。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在经过及时治疗,凤城寒的伤势并不算太过严重。

这其中当然也有凤城寒自己的功劳,他根基打的稳,为人也不驽钝,剑入丹田的时候,特意避开了关键的致命部位。

金羡鱼忙完了这边,又去按照伤势的轻重包扎那边。

等她满头大汗地抬起头来的时候,那些原本瑟瑟发抖的孩子,竟然都自发地散开,强忍住泪意端水拿药,帮着打下手。

“谢谢。”金羡鱼心里一软,她想抬起手摸摸面前小姑娘的发顶。

临到头顶时,却又犹豫了。

小姑娘不解其意,懵懂地望着她。

金羡鱼收回手,抿紧了唇,转移话题,“你还知道哪里有伤药吗?越多越好,我和你一起去拿。”

小姑娘点点头,飞快地站起身跑到了前面,招呼她跟上。

等到她再一次跨进帐篷里的时候,不少伤员都已经苏醒,这里面就包括了卫寒宵。

他面色苍白,失魂落魄地站在凤城寒面前,紧闭的唇瓣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怔了怔,移开了视线不去看她。

金羡鱼本来还想解释一下她刚刚的非常时期,非常操作,可看到卫寒宵这个模样却又觉得没了解释的必要。

他没有怀疑她,也明白她一定有她的不得已。毕竟玉龙瑶离开,而众人安然无恙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现在愿意和她沟通。

金羡鱼将手上的伤药递了过去,“给,给他用这个。这个是治疗外伤的,你自己用。”

卫寒宵一声不吭地接了,跪下来半个身子,用另一只尚算完好的手帮凤城寒上药。

颊侧的白发垂落下来,他动作小心翼翼,笨拙中透着轻柔,根本顾不得自己如今还伤痕累累,血流不止。

直到金羡鱼端着一盆血水走出帐篷,卫寒宵才犹豫着叫住了她。

“喂——玉龙瑶呢。”他嗓音沙哑得惊人。

“走了。”

卫寒宵唇瓣动了动,想问,却什么也没问。

如今她和卫寒宵之间的气氛十分微妙,卫寒宵闷头干他自己的事,偶尔需要她的时候就喊她一声。

这个猫一样反复的少年,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好像迅速成长了起来,只不过成熟的代价实在太过惨烈。

她和卫寒宵分工合作,尚算默契地清点战损、疗伤、收尸。

等一切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卫寒宵浑身作疼,一直强忍着没表露出来。他受伤本来就重,又一天滴水未进,小腹一阵痉挛,终于支撑不住,“唔”了一声,一个倒栽葱摔倒在了地上。

“我、我怎么了?”卫寒宵迷惘地睁开眼,鸽血红的眼底泛着水汽,嗓音飘忽地问。

他已经被金羡鱼搬到了床上。

“你需要休息。”金羡鱼言简意赅地表示,同时倒了杯水递给了他。

卫寒宵接过水,顿了半秒,抿了一口,“多谢。”

眼见卫寒宵没事,金羡鱼松了口气。

死了这么多人,下葬也是个不小的问题。

她转过身正准备继续忙活,卫寒宵突然在她背后叫住了她。

“……抱、歉。”很干涩的嗓音。

金羡鱼脚步一顿,“该说抱歉的是我。”

卫寒宵无意识地,紧巴巴地抠着杯子上的雕花纹:“……我方才态度对你很不好。”

“这不怪你。”金羡鱼道,“我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处理这些事情,处理完我就会离开。”

卫寒宵听了,低下头,没有问她去哪里,也没有挽留,只是放下了杯子,从床上又爬起来。

“放着让我来吧。”

明明没有误会,但她和卫寒宵之间的距离却生疏得像是隔了一道天堑。

不管这是不是出自玉龙瑶的本意,金羡鱼心里很清楚,玉龙瑶今日所作所为,彻底断绝了她和卫寒宵之间的可能性。

这个可能性不单单指男女之情,更指友情、结盟的可能性。

博力察等人归根到底是受她牵连,一想到这儿,金羡鱼几乎无法接受。就为了她和玉龙瑶该死的爱恨纠葛??

从前她看电视的时候,最无法忍受男女之间的伟大爱情要拉上许许多多无辜人氏陪葬。可谁能想到就在今天她也成了这种人。

卫寒宵的痛苦与她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今日在这儿死去的人,都是他的亲人伙伴。

从此之后,但凡她与卫寒宵相处,就绝不忘掉今天这一幕,死者的亡灵将永远在他们头顶游荡。

从卫寒宵未曾挽留足可看出。他已决心和她划清干系,没有爱,也没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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