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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举步来到廖静轩的宅门前,发现宅门半掩,并没有关上。

等她进了院子唤人时,一旁厢房里的小厮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

他接过楚琳琅手里装醒酒汤的食盒后,便进屋去唤夫子。

然后就听小厮低声道:“哎呀,大人,您怎么连内衫都没穿,这么睡岂不是要受凉?”

紧接着,似乎是有人被惊醒,突然从床榻上蹦跳起来的声音,然后是稀里哗啦,杯碗碎裂的声音。

最后,当衣衫错扣,光着两个脚丫子的廖静轩,仿佛被火烧了屁股般,急匆匆从屋内撞出来,看见立在院子中间的楚琳琅时,那眼睛瞪得像摊圆的鸡蛋,脖子好似被人捏了一般:“楚……楚娘子?昨晚是你?……我……我……”

楚琳琅揉了揉自己的头穴,安抚了一下夫子躁动的情绪:“我是才来的,至于昨晚……”

她有些好奇道:“昨晚,是有人来访吗?”

廖静轩听了楚琳琅昨晚没来之后,先是放松地长出一口气。

他昨晚醉酒,做了个绮丽不可言说,又无比真实的梦。

梦中肌肤摩擦的感觉,现在还在他的指尖萦绕,这种感觉太过逼真,让他一时错乱。

倘若他一时醉酒失德,轻浮了司徒晟的意中人,那可真是要无量天尊了!

可是如果不是楚娘子,那昨晚又是谁?难道是梦中有狐女造访?

他也是瞪眼茫然,似乎陷入到虚无而真假难辨的回忆中,好一会才支吾道:“我……可能是睡糊涂了。”

说到这,他抬头才发现,楚琳琅正双眸炯炯,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他呢!

乖乖,昨天在她的宅子里,还是有些蓬头垢面的夫子!

如今睡了一觉,居然发丝不乱,胡须修剪整齐,看来昨夜归来后,便有人将他从头到脚地好好梳弄了一番啊!

廖静轩一向为人坦荡,不拘小节,可今日不知为何,在琳琅上下审视的目光中,有些瑟缩眼神。

他忍不住几步来到院子中的井边,待看清自己的发式胡须后,便再次五雷轰顶,双目圆睁,陷入不可言说的回忆中。

琳琅也挺知趣,待略略满足了好奇心后,便不打扰夫子瞪着井水发呆了。

她告辞之后,带着冬雪出了巷子,准备上马车。

倒是冬雪小声问:“大姑娘,我怎么瞧着,从巷子里出来的姑娘……像是陶小姐……”

楚琳琅瞪了她一眼:“休要胡说,被人听到,是要闹出人命的!”

冬雪赶紧捂嘴:“应该不是!大姑娘,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楚琳琅却是微微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她亲眼看见,也不敢相信方才的一幕。

她那位端庄矜持的闺秀小友,一旦抛开顾忌,做出的事情,还真是能吓死个人呢!

幸好她天生没有儿女命,不然生出个女儿来,若是像小友这样,闷声不响来个炸雷的性子,她可真要减寿了……

若她能有女儿,定然要好好教导她,不会迫着她做不愿的事情,而司徒晟也定然是个好父亲,不会叫女儿受了这莫大委屈……

想到这里,楚琳琅心里忍不住又有些落寞,自嘲自己怎么又联想这些没有用的了?

她不再想自己此生的缺憾,只是觉得陶雅姝马上就要嫁入活死人墓。与其常伴孤灯,如此放纵一次,给自己少些遗憾,也许是另一种慰藉吧……

楚琳琅打算假装不知清晨的这一场偶遇,不要冲散了别人好不容易做下的美梦。

因为陛下赐婚,陶雅姝和三皇子成礼甚快,因为三皇子身体“欠奉”的缘故,并没有大摆筵席。

陶雅姝一身御赐嫁衣,带着四个刚买入府的丫鬟,在内侍监派出的婚队相送下,一路游街,就此入了三皇子府,做了此间的女主子。

她辞别父母时,母亲吴氏脸色铁青,若不是父亲坚持,她可能都不想送女儿的。

吴氏始终不能原谅陶雅姝自作主张,不跟家人商量就贸然应下这荒唐亲事。

倒是陶家四姑姑一脸盈盈笑意,温言与自己的外甥女辞别。

陶雅姝冷冷瞟了她一眼后,头也不回地上了花轿。

走在半途时,仿佛心念微动,陶雅姝撩起轿子的帘子,正看见一个高大长须的男人立在人群中。

他的目光正牢牢盯看着自己,不再闪躲逃避……

陶雅姝也没有避嫌,点着正红胭脂的樱唇微微抿起,冲着那人灿然微笑,又在众人惊叹着“新嫁娘好美”的惊叹声里,轻轻放下帘子,将自己遮掩得严严实实。

这场诡异的婚礼,一时成为京城大小府宅的谈资。

陶雅姝离开皇宫时,已经跟陛下达成了协议。

陶雅姝对外人绝口不提自己的丈夫,而陛下也赐给她锦衣玉食,免去了参加大小宫宴的繁文缛节。

从此以后,这皇城内便又多了个深居简出的带发修行之人。那陶雅姝自嫁入王府后,谢绝了陶家人的探望,更不在人前露头,

看来这如花的年纪就要在空荡荡的府宅里消磨干净了,一时间也是让人唏嘘。

不过三弟的这段如意姻缘,却让太子心情舒爽,总算解除了外公陶家改弦更张,另起铺子的可能。

而那位灵溪大师更是批命的高手,这边刚给三皇子冲了喜,北地就传来了关于三皇子的消息。

原来司徒晟收到了北地的来信,就在前些日子,北地官府回报,说是那三皇子被偷时,手上戴着的那个龙珠手镯有线索了。

当初这手镯被那拐子船上的一个婆子偷偷拿去后,并没有舍得卖出去,而是给自己未足月的孙子做了满月礼。

就在前些日子,那长大了的孙子因为沾染了赌博嗜好,所以就拿了那手镯去当。

可这等皇家式样的首饰,落在识货的行家眼里岂能不起疑窦?

更何况司徒晟先前禀明额陛下之后,便将手镯的大致式样下放到了各个州郡找寻线索。

所以那当铺掌柜一看镯子的式样,立刻打了个激灵,赶紧找借口扣住了人,又派伙计通知官府。

而当地的官府也突审了那小子,还扣住了婆子当年的一个同伙,据他所言,当年那个小婴儿也跟那个婆子一起卖到北地去了。

司徒晟得到了消息后,便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陛下。

老皇帝听了,精神为之一振,因为这些线索竟然与灵溪大师所言的神迹正好吻合啊!

三皇子的踪迹还真是在北边!

好消息连连传来,陛下连忙颁下密令,让司徒晟亲自赶往北地,确定真伪,若是真的,当是将三皇子尽快接回。

不过司徒晟接到陛下的密令时,却是眉头微蹙。

如今荆国新使者虽然开始入境。可北地前线并不明朗,虽然李家军暂时占得了优势,但是荆国人诡计多端,更何况还有善用兵法的杨毅扶持,也难保他们会不会一手怀柔,而另一只手准备出拳继续为战。

司徒晟相信李家父子的作战才能,不过将士运筹千里之外。朝中必须有坚定支持他们的力量,才可让他们全无后顾之忧地在前线为战。

这个节骨眼,他去北地,朝中无人,岂不是鸡蛋都装在了一个篮子里?

可是陛下的心结就是三皇子。如今有了线索,岂能放过,便是强硬命令司徒晟放下手头的所有差事,先去北地确定消息的真伪。

毕竟现在北地战乱,若三皇子在那,也是身处险境啊。

楚琳琅劝慰司徒晟:“朝中的事务,也不仅是太子一党把持。齐老的门生众多,都是为人方正之辈,还有些与你交好的清流。如今陛下对太子的才能存疑,就连督运粮草的事务也不让太子沾边。你也不好忤逆陛下的意思。不过你若去北地……我也想跟你同去,你看可好?”

司徒晟闻言,不仅挑起剑眉道:“那里现在到处战乱,你跟去作甚?”

楚琳琅笑了笑:“廖夫子不是说,他没找到关于你母亲的线索吗?我想跟着你去,总能帮衬些的。”

司徒晟却依然拧眉表示反对。

可是楚琳琅却紧紧搂住了他的腰肢,轻声道:“你我虽然年幼时便相识,可期间又分开数年,能再次相遇相知,已经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你我都得惜缘,不能浪费上天的恩赏。你都说了,这一去,可能又要分开数月。人生能活多久?我不想跟你分开这么久……”

司徒晟的前路未明,而北地却是杨毅的势力范围,只他一个人去,楚琳琅都可以想象她此后夜晚难以成眠。

所以,她为何要跟司徒晟分开?北地就是再险,能在他的身边,琳琅都觉得莫名心安。

可是司徒晟却依然蹙眉,固执地不肯带琳琅同去。最后琳琅见言语说服不了,便只能上些诱惑了!

为了说服司徒大人,小商妇也是豁出去了,生生在床榻上扭成了魅惑的九尾妲己,将男人撩拨得□□,可紧要关头,却吊着不让他痛快。

这让血气方刚的男人如何能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