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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脸的婆子正是本该随着夫人回北街烧火做饭的李妈妈。

暗巷子事了后,柳眠棠无心去布行选买布料,便带着李妈妈早早回来了。

这一路折腾劳顿,她久病的身子耐不住,依着平时的习惯歇睡去了。

李妈妈见她睡下一时醒不过来,便出门上了马车,前来禀报主子。

她听了王爷问起,便恭谨回到:“倒是有些情况,特来回禀王爷。”

说着,便将出街遇泼皮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崔九的眉峰不动,英俊的脸庞面无表情,只沉静地听着她说暗巷子里的经历。

一旁的赵泉,倒心疼起了那只能奋力自保的女子。可他听到眠棠暗巷子里用银钗拿捏了泼皮一事时,却忍不住惊诧地挑高了眉峰,忍不住追问道:“那她后来有没有放了泼皮?”

李妈妈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忍不住干呕了一下,马上又强忍着道:“放了……”

“她对他们做了什么?”一直沉默不说话的淮阳王崔行舟突然开口道。

李妈妈面容古怪,似乎又想呕吐,涨紫了黑脸,强忍着道:“她让那两个小厮吃了巷子里的狗屎……”

想到那两个小厮扶着公子狂奔出巷,找水漱口的情形,李妈妈觉得她这一年吃饭时,都不会香甜了。

这样的回答,真是出乎意料,让人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赵泉本来在夹菜,听了婆子的话,登时没了胃口,立刻放下了筷子。

崔行舟听完了李妈妈的禀报后,挥了挥手,命她下去。

可是李妈妈却还有一事要禀报,赶紧又道:“她总是追问奴家,问官人的店铺在何处,看那情形是要亲自去的……如今看这女子,太过危险,依着奴家看,王爷还是将事说破,别再陪着她胡闹,更莫要再让她近身……”

淮阳王抬头看了李妈妈一眼,眉峰未动,语气平和道:“李妈妈,做好本王吩咐你的事情。”

他的音量不大,可李妈妈的面容一整,惶恐跪伏,她虽然是看着王爷长大,可是也最知道王爷从小到大,都不容旁人管束手脚,她身为下人,实在是造次多言了。

就在这时,崔行舟吩咐一旁的侍卫道:“去镇子上买个铺面,再沽些瓷器摆上,回头将地址告知给李妈妈。”

一旁的部下听了王爷的吩咐后,领命下山而去。而李妈妈也跟着回转了镇上的北街。

镇南候苦笑道:“行舟,她已经全然失忆,不记得反贼陆文这号人物了,你拿她这弱女子作饵,未免失了君子之道。 ”

崔行舟连看都未看好友赵泉一眼,只端起酒杯,冷声道:“当初君为始作俑者,是你赵兄让她误以为本王是她的夫君吧?”

赵泉哪里知道当初随意的一个玩笑,会闹成今日之局!

他只能无奈对好友道:“我的九爷,当初是您急火火地派叫我去诊治她。问她是谁,您又不肯说。我见她貌美,只以为是你在哪里结识的红颜。后来她能言语时,您又不在,她听我戏称你为崔九爷,便问我崔九爷是她的什么人,在下便顺口接了句乃是姑娘她的心上人……这以后的事情,九爷您也没有否认啊?”

崔行舟看了看时辰,放下酒杯准备下山上船,这些天来,剿匪的战事正激烈,他须得回帅帐主持大局。这次来灵泉镇,除了受母亲之名,亲自来为她挑选进献太后的瓷器之外,也捎带脚地稳一稳那贼子的失忆妻子柳眠棠。

当初无意中捕获这重伤女子时,为了掩人耳目,崔行舟便就地取材,拿了前来访友且精通医术的闲人赵泉来应应急。

哪知那女人醒了后,却因为他上挂着的一个荷包,加之赵泉的误导,便错认了他是她当初应该嫁的丈夫商贾崔九。

至于以后的种种,便是将错就错。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他是她的官人。不过是女子摔坏了脑子,愚钝得自己错认了罢了。

毕竟一个心怀敌意的女子,虽然手无缚鸡之力,难免横生枝节。不如让她误以为是商贾崔家的儿媳妇,迁来灵泉镇倒也来得简单。

据闻反贼陆文甚宠此女,若是她在距离贼巢不远的灵泉镇现身,一定可以引蛇出洞。不过没想到,那女子竟然还隐藏了一手,这种隔穴制敌的功夫,须得花费几年的功夫修习呢。

想着那个叫眠棠的女子在自己跟前低眉顺眼的乖巧贤良,看不出是朵带刺的娇花。

淮阳王崔行舟嘴角的冷意更深。赵泉看着崔行舟似冷笑般的表情,暗暗替那失忆了的可怜女子捏了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