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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萧锦琛扭头看向舒清妩,所幸出事的不是她。

…………

舒清妩看徐思烨一点都不慌张,显得游刃有余,也没刚才那么紧张了。

听到萧锦琛的话,她想了想,认真回答。

“陛下,之前太后娘娘言说宫事繁重,就给臣妾并宁嫔一起分派了夏例的差事,因宁嫔姐姐不擅宫事,因此药材并金银珠宝等归于臣妾,夏冰归于宁嫔打理。”

舒清妩面容淡淡,声音清冷,看起来实在是气急,却一字一顿,把事情说得再清晰不过。

“臣妾原也刚做完药材等折子,结果宁嫔姐姐这里突然挂红,卧床休息不得出宫,这便专门托臣妾一起打理夏冰等事。各宫的份例都已经写明,臣妾只要过来查一查夏冰数量便可。”

萧锦琛点点头,目光在早就跟来却一直没有说话的凌迎春身上扫了一眼。

因自家娘娘不能来,所以凌迎春今早特地去了景玉宫,陪着丽嫔娘娘一起来的。

整个过程她都看在眼中,听在耳中,却一声不坑,一直安安静静跟着舒清妩。

舒清妩继续道:“臣妾想着正午时分宫里略有些炎热,太阳也晒,便吩咐早些来冰室,谁料刚要出门时尚宫局的秦姑姑到了,说要给臣妾瞧一瞧礼服的样式。”

贺启苍弯腰在萧锦琛耳边轻声细语禀报一句。

萧锦琛就明白过来,道:“朕知道了。”

舒清妩敛眉静面,语气依旧淡然,可那话语里,却略微还是有些颤抖的。

此时此刻,她不是害怕,她是愤怒。

敢在宫里对一个宫妃下手,一定是有恃无恐,更何况此事说不定还是冲着她来的,郝凝寒无辜被牵连,让舒清妩心里更是难过。

萧锦琛认真看着她,突然道:“清妩,你放心。”

舒清妩抬起头来,回望萧锦琛。

那许多黑心人,就躲在暗处,时不时想要动手。

他低声道:“清妩,你出行身边必跟两三名宫人,且有步辇时刻跟随,对方的目的一定不是要你陷入危险。”

舒清妩抿了抿嘴唇,也说:“臣妾明白,她们肯定是要在冰室里做手脚,想栽赃在臣妾身上,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听到舒清妩的话,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冰室里的冰宫中上下都要用,若是冰室出了事,牵扯的就不是一个人,是一整个宫的人。

甚至皇帝陛下,也会用到东大库的冰。

对方的时间算的刚刚好,就在舒清妩抵达东大库之前,迅速进入冰室,把该做的手脚都做完,介时事发,舒清妩身上就要背上治理不当的罪过,若是运气好,没人出事还好,若是有人出事……那舒清妩怎么样要被降位份,闭宫思过都是轻的。

最恶毒的是,舒清妩的名誉尽毁,以后若还想再协理六宫就难了。

当真是恶心至极。

这些事,翁公公等都是老人精,不用陛下娘娘说都能想明白,如此脸色更是难看,此事不仅牵涉丽嫔娘娘,不也还牵扯到他们这些办差的宫人?

若丽嫔娘娘猜测为真,那么他们这些人当差的宫人一个都不能活。

这简直是要人命的罪孽。

翁公公同李姑姑对视一眼,一起跪了下来。

“陛下恕罪,娘娘恕罪。”

萧锦琛没搭理他们俩,他跟着舒清妩的目光,看向了郝凝寒。

徐思烨的医术是顶好的,尤其是这些偏门比一般的太医要更经心一些,因此在帝妃说话的工夫,他一直在给郝凝寒施针。

此刻再去轻触郝凝寒的手,能感受到她手心温暖,手指也软绵绵的,不再如!如同刚才那般僵硬。

徐思烨这才松了口气。

他知道丽嫔娘娘着急,便让云桃继续给郝凝寒按摩手脚,然后便上前禀报。

“陛下、娘娘,郝选侍受冻时间太长,身体已经僵硬,幸而已经救出,周身又有火盆温暖,这才缓和过来。”徐思烨低声道,“经过臣施针给郝选侍活络血脉,郝选侍已然好转,再无性命之忧。”

萧锦琛大手一扶,轻轻把她往前一推,让她能坐稳一些。

但舒清妩却顾不上皇帝陛下,只问徐思烨:“凝寒什么时候才能醒?”

听到凝寒两个字,徐思烨微微一愣,很快便回过神来,答:“娘娘……郝选侍受冻时间较长,虽暂无性命之忧,但脑后却被人重击,脑中恐又淤血。若要说醒来时间,这个臣不好判断,也没办法给娘娘一个确定答复。”

也就是说,郝凝寒可能就永远这么睡着,或者她晚上就能醒来,跟舒清妩说清这一日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徐思烨沉思片刻:“也可以如此之言,郝选侍如今心智不开,问及无答,应当已经陷入深眠,只要养护得当,须得靠她自己从深眠中挣脱开。”

舒清妩点点头,也不管萧锦琛,直接便道:“那就有劳徐大人,以后郝选侍的病就靠你妙手回春。”

徐思烨立即行礼:“是,臣一定尽力而为。”

郝凝寒醒不过来,豆蔻也昏睡不醒,舒清妩无法亲自问她到底是谁害的她,可这不代表此事就终结在这里。

舒清妩想了想,道:“先把郝选侍送回碧云宫,徐大人劳你跟过去,亲自安顿好好选侍。”

徐思烨行礼告退,安排宫人跟他一起抬走郝凝寒,舒清妩跟萧锦琛对视一眼,萧锦琛扭头吩咐贺启苍几句,贺启苍就甩着拂尘去安排王小吉。

郝凝寒住在碧云宫,身边的贴身大宫女也昏迷不醒,舒清妩肯定是不放心的。

此刻郝凝寒不宜挪宫,萧锦琛便让贺启苍安排慎刑司并乾元宫的姑姑亲自过去盯着照顾,也好能监视是否有外人想要灭口。

安排完这些,舒清妩就略轻松了一些,把精神重新放回宝安堂中。!。

就在这时,尚宫局的赵素莲也赶到了。

兴许路上就得到了消息,徐思莲刚一到,就立即给萧锦琛和舒清妩跪了下去。

“陛下,娘娘大安。”

萧锦琛知道她一向条理清晰,便道:“你只管问,全凭你做主。”

这话无异于一道圣旨,只要舒清妩做的不过分,她甚至可以直接让乾元宫黄门抓人。

赵素莲轻轻瞥了李姑姑一眼,就看李姑姑对她点头,她心中一沉,当即便道:“陛下,娘娘,尚宫局这两日的行事折臣已经带来,事关东大库的所有差事都已挑选出来,还请娘娘过目。”

这样解释了她为何现在才到。

但凡有姓名的宫人要去哪里,每一日都做了什么,都有清晰的记录。

只要一查,便一目了然。

舒清妩让周娴宁接过,周娴宁便安安静静在边上看起来。

“翁公公,”舒清妩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东大库冰室的钥匙一共有几把,都谁可以接触。”

这件事最核心的关键是,对方有冰室的钥匙。

宫里管制冰炭异常严格,刚才舒清妩也看见了,冰室都有两层锁,且在翁公公身上两串不同的钥匙上。

光取一串不行,非得两串一起用上才能打开冰室的门。

冰炭一年四季都得用,宫里上上下下,无论是皇帝还是宫妃,无论是宫女还是黄门,没有人会不用。

因此,冰室和炭库的管理比任何地方都严格。

这也是为何刚才舒清妩跟萧锦琛聊过之后四周宫人惊讶和担忧的原因,因为对方的心太黑了,几乎完全不顾在场所有宫人的性命,若真让对方成功,最重的罪名可是谋逆弑君。

翁公公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先给萧锦琛和舒清妩行过大礼,然后才开口。

“陛下,娘娘,要开冰室一共需要两扇门,其中外门的钥匙臣一直随身携带,内门的钥匙则放在臣所居后排房的暗格里,臣身上的这两把钥匙并无外人接触。”

翁公公说的很清楚,他继续道:“除此之外,尚!尚宫局也存有两把钥匙,此事是赵姑姑在打理,还请赵姑姑禀明。”

他不是在逃避责任,但他手里的钥匙确实没有离身,若真是他手里的钥匙丢了,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回到他手中,并且神不知鬼不觉。

能管冰室的,皆是忠心耿耿又谨慎的宫中老人,翁公公在宫里一辈子,这是第一次出事。

说实话,他心里确实不好受,但更多的却是恐惧和愤怒。

所以,翁公公自然是知无不言的。

赵素莲也很淡定,她清晰知道此事一定跟尚宫局有关,因此一早就整理好名录,且把那两把钥匙一同带来。

话头到了她身上,赵素莲立即就行大礼。

她“嘭嘭嘭”磕了三个头,直到额头都青了,才直起身道:“陛下、娘娘,臣手里这两把钥匙一直放在尚宫局臣的卧房,两把分别放在两个暗格中,知道钥匙位置的一个巴掌数的过来,刚被宫人通传时臣就去查过,发现钥匙被人动了。”

“陛下,娘娘,是臣的疏忽才引起这么大的差错,臣请治罪。”

赵素莲几乎是咬牙切齿。

能知道钥匙位置的人都是她的心腹,被心腹背叛的滋味她今日终于尝到了。

舒清妩道:“你说的人,都有谁?”

赵素莲缓缓起身,额头青紫处溢出鲜血,她目光沉沉,似有无尽的怨恨,看着让人心中发寒。

“周素蝶、李红霞、元蕊、王思思。”赵素莲一字一顿说。

说完这四个名字,她就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伏地不起,无声流泪。

三十几年宫中时光,多艰难的路她们都一起走过来,未曾想,在最后的关头有人在她心口狠狠刺了一刀。

不致命,却让她痛恨终生。

除了先帝殡天时需要哭灵,赵素莲已经许多年未曾为这些事掉过眼泪,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足够冷硬,却未曾想不过是因为伤不及肺腑。

原来,伤筋动骨才是最疼的。

舒清妩低头看着她,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似带着冬日的冷风。

“都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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