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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瑕。谁能想得到,在这副无瑕容貌下,是满是伤痕的身体?

若不是大人这次受了伤,她怎么都想不到,大人身体会有这么多伤痕。细细碎碎、新旧交错,让她触目惊心。

一个人身上有那么多伤痕,到底是经受了多少的苦难?

可是她所见到的大人,永远那么淡漠从容,对这些浑然不在意。怕是伤得太多,已习以为常了。

叶绥面容变了变,心头满是怜惜。

大人啊……

听到她这么问,汪印想了想,便答道:“本座乃军中孤卒起家……孤卒,你知道吧?”

叶绥点了点头道。她知道,生于军中,长于军中,无父无母,由军中士兵领着长大,这便是军中孤卒。

想想汪督主的年纪,他出生成长之时,正是大安朝战乱动荡之时,有许多人和他一样,成为了军中孤卒。

对军中的情况,叶绥有所了解,却没有亲自经历过,到底流于表面。

她因为有畏马的心疾,连陪太宁帝巡守都做不到。

她所知道的那些军中情况,也只是从孙长蕴、陈就道等人那里听说的。

那么,大人在军中的经历,究竟是怎样的呢?这一刻,叶绥对军中情况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本座是在陇右卫长大的。陇右卫在雁西卫旁边,那时候还没有并入雁西卫,兵将计有三万多人……”汪印徐徐说道。

他目光深远,似是回忆年少时光,又是在感叹军中生涯,看不出喜或悲。

如果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那么在军中,这种斗争更为残酷,而且伴随着流淌不尽的鲜血。

汪印自记事以来,关于军中的最深记忆,便是浓烈的的血腥味,还有一望无际的黄沙及密林。

及至年长,他已经习惯了这种血腥味,所以缇事厂大牢就建在缇事厂官衙里面,这让他莫名心安。

然而黄沙密林,实在不是什么悦目的景色。

自从来了京兆之后,他便在城西置下了那么一大片华宅,里面遍地栽种着鲜花,与军中有着截然不同的景色。

这十几年的军中生涯,并没有太多可说之处,无非是杀戮和生存。

然而对这些过往,汪印却是感激的。

正因为他是军中孤卒起家,他的心志经受了非凡的磨练,如今才能执掌缇事厂和殿中省。

他不追忆往昔,也不囿于往昔,却不会忘记往昔。

千山暮雪,不见来时路。不见,它却是在的。

听着汪印说起这些军中事,叶绥的心起起伏伏,最终只问道:“大人的伤,多半是在军中落下的?”

“军中之人,怎么可能不受伤?本座比许多人幸运的是,虽然受了伤,但本座还活着。”汪印淡淡说道,语气带着豁然。

当年一起在军中的人……照顾他的人,残害他的人,不管是卑微还是权重的,皆已化为了尘土。

往昔早就过去,而本座,还活着。

两人一问一答,随着低浅应和的嗓音,沙漏一点点流走。月色流泻,静静地笼罩这两人,为这两个人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让人心神沉醉。

隐匿在暗处的封伯和王白将此情景看在眼内,行动越发警戒了。

趋云峰上,他们不会允许任何人打破这种温馨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