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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小王氏用帕子掩口, 面上?似乎有?些惊讶,但肚子里的肠子都快笑的打结了,外人还没怎么样, 自个?儿先打起?来了。

好好好,最好打的更激烈一些。

刘寂看了若薇一眼, 见?若薇眼观鼻鼻观心,他也保持沉默,因为?他见?过若薇做事情很负责任也很有章程,并非那等眼皮子浅,喜形于色的人。

大家若有似无得看着袁氏, 毕竟侯府外事还是侯爷管, 内里的事情都是袁氏打理。

却?见?袁氏略带责备道:“你这孩子,身?子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前两天问你你还说一切可以支应。这眼看就要冬至了,我的年纪大了, 这可如何是好呢?”

韩氏低着头, 不敢和袁氏对视。袁氏又看了小王氏一眼,小王氏本觉得自己在侯府是没什么希望的, 但眼睛里终究露出些微希冀。

却?见?袁氏没把管家?这件事情拖着,而是看着若薇道:“寂哥儿媳妇,既然?你嫂子身?子不舒服,家?中也就你年轻些, 日后这家?交给你来管, 如何?”

对于若薇而言, 原本她是协助, 到现在突然?要管着偌大的侯府了,她怕韩氏提前埋坑给她, 可同样天降大任,就得接住,韩氏今日也不知道是以退为?进还是如何?但若薇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所以,她假装踟蹰道:“原本大嫂身?体不好,太太您上?了年纪,儿媳分担些也没什么,只是儿媳为?人年轻,唯恐办不好事情。”

袁氏见?她并未真的推辞,就笑道:“谁不是从?不会到会的,你别担心。”

若薇道:“既然?如此,那儿媳日后就请太太多指教了。”

对,我当仁不让了,不啰嗦了。

韩氏却?内心无?比后悔,这个?弟妹之前装一幅谦让的姿态,现在却?稳稳当当的接住了,一点也不谦让了。

反观刘宥却?很满意,只有?他们夫妻真的退了,没有?任何影响了,刘宏这群人才会更恨刘寂夫妻,如今目的可算是达到了。

若薇夹了一筷子菜,心想袁氏叫大家?过来吃饭的目的不知道是不是想赶刘宏夫妻走,现在被?韩氏这么一闹,袁氏不好再开?口了。

袁氏都不好开?口,若薇这种小媳妇就更不好参与这样的事情了。

原来这种时候刘寂肯定?会开?腔的,今日刘寂却?一反常态的很是沉默,对刘宏刘宥都没有?任何的言辞攻击或者内涵明涵。这一点上?,若薇对刘寂倒是很满意,今日刘寂若是开?口了,受益的人绝对不是刘寂,而是刘宥。

刘寂出头赶走刘宏,刘宥反而成了上?位后两边都不得罪的好人。

自然?,刘寂这么做是因为?他很确定?他现在是靖海侯族谱上?唯一的儿子,可族谱上?再添人又不是不容易。

这个?时候居然?是靖海侯发话了,他看着刘宏道:“你祖母身?上?也好多了,今儿还跟我说让你们夫妻陪着,耽误你们的功夫也是多有?不便。”

咦?这么看来靖海侯也是不希望刘宏夫妻住在府里的,也是,自古皇上?有?了儿子之后,都会把自己的亲兄弟全部打发去藩地。刘宏之母早已和离,要再把她放入祠堂,那就很难了,就像管家?权,交出去容易,要回?来可就难了。

刘宏脸色一黯,说的可怜巴巴的:“我们也是希望能够承欢祖母膝下,多侍奉父亲。”

瞧着刘宏这样刘寂就想冷嘲热讽,这群人可真是虚伪,当年爹都被?贬谪了,还有?自己的儿子出来告发,后来都说是刘寅出来告发,可刘寅之母是王氏的陪嫁丫头,他有?那么大的胆子吗?谁知道后面有?没有?刘宏他们的指使,当时想卖父求荣,现在又开?始满嘴的忠孝了。

可他的衣摆微微被?拉了一下,刘寂看了一眼,是若薇的手,见?她面上?虽然?若无?其事,这个?时候却?这般,估计怕自己出头,刘寂舒了一口气忍了下来,他也想看看这一回?听妻子的有?没有?错。

只听靖海侯道:“你们兄弟能为?国尽忠,照顾好一家?老小,就算是孝顺我了,我每日能吃两斤切的牛肉,不必你们侍奉。再者,冬至年节下,你们也有?一大家?子,就很不必还把你们拖着了。”

在靖海侯看来,当年那些庄田钱财甚至还有?他母亲胡老太君的私房全部分给他们几个?兄弟了,如今复了爵位,现在侯府的田产铺面都不过当年的一半。

这难道还不够,他也没让他们母子几人吃苦受苦,他虽然?对王氏愧疚,可要他重新迎王氏进祠堂,那就得要再上?表。当初和离的缘故说的就是他是元祐帝心腹,作为?逆党心腹,所以王氏弃暗投明,可在靖海侯心里仍旧觉得元祐帝是力挽狂澜之人。

再者,这样也对不起?袁氏和他风霜与共,相濡以沫之情。

什么都是虚的,唯有?这个?是真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次也没人帮刘宏说话了,刘宥自然?知晓所谓狗急跳墙,刘宏一直都期盼父亲重新复立他为?世子。

刘宏已经是唾面自干了,没想到现在还是得出去,他忽然?跪在地上?:“父亲,儿子也是准备出去的,到底儿子也有?家?中庶务要打理。只是母亲的坟茔又不能在王家?,如孤魂野鬼似的,请父亲同意,儿子什么都不求,只想让爹把娘的坟茔迁入刘氏一族的坟地,不让母亲做孤魂野鬼。”

在一旁的若薇想刘宏为?他娘争取这也没错,但为?何不把当初二十几年前靖海侯分给他们的财产还回?来呢?天下间所有?的好处都让他占了吗?

果然?,靖海侯道:“你母亲当年虽然?是不得已和离,可终究不再是我们刘家?的人了。”

这话其实已经说的很直白了,靖海侯这个?人行伍一生,在这种事情上?不愿意再打马虎眼,这样害人害己。

刘宏却?是一倔,就这么直愣愣的跪着:“父亲若是不答应,儿子就不起?来了。”

“宥儿,寂儿,还不扶你们宏大哥哥起?来。”袁氏一脸看着两个?儿子不懂事的样子。

刘寂麻溜儿的就跑到刘宏身?边,要拉他起?来,刘宥也是如此,但明显看起?来没什么力气,刘宏海在挣扎:“两位弟弟,就让我在此地跪着吧。”

刘宏三十多岁,早年习武,现下不过是个?闲散的武官,刘寂稍稍用力,就把他提了起?来。

刘宏十分不服气,他恨不得闹的人尽皆知才好。刘寂又岂会给他这个?机会,把他按在座位上?之后,刘寂就道:“宏大哥哥,你可千万别再动不动就下跪了,你是担心父亲不认你吗?他若是真的薄待了你们,当年岂会自己孤身?流放,都不带你们过去,就是给了一条生路给你们啊。就是现下,无?论是你还是三姐姐,哪回?有?什么事情这府里没帮到的啊,你就不要再难为?父亲了?”

原本若薇在观战,现下听刘寂这么说,她也有?了一个?好主?意:“宏大嫂嫂,你们是不是不放心圆圆侄女儿啊?不如这样,你们都是当家?人,把圆圆就放在府里,还是让教引嬷嬷教她规矩,如何?”

有?他们的女儿在府里,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要不然?就冲着刘宏这样说哭就哭说跪就跪,连自己都自叹弗如,日后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情来。

小王氏赶紧道:“这怎么成,怎么能劳动弟妹照顾。”女儿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她可就是追悔莫及了。

若薇点头,连忙道歉:“是我的不是了,只是听宏大嫂子说让侄女儿在府里能够多学些规矩。既然?你们决意要走,我们总不能妨碍你们人伦。”

小王氏张了张嘴,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他们完全可以赖着不走,只当靖海侯说的话充耳不闻,反正他们就是赖在这里,靖海侯不可能亲自赶自己的儿子出门,但是现在她居然?搭腔了,承认他们要走。

还是袁氏招呼道:“来,你们尝尝这道茶粥,有?茶香而无?茶味,只熬了这一小钵,想让你们尝点,若是好,日后早上?可以多用些。”

若薇低头喝粥,坐在对面的韩氏看了若薇一面,她觉得若薇太多嘴了,侯府的事情她也敢插嘴,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这样出头的椽子,难怪大爷让她把家?务交出去呢?

管家?可是最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上?面不好交代,下面也不好应付,阎王小鬼都难缠。

若薇自然?不是那等多嘴多舌爱显摆的人,而是她更知道在这个?宅子里,谁才是和自己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那就是刘寂,刘寂若是荣耀,她也跟着夫荣妻贵,刘寂若是倒霉了,她也会受到牵连,而刘寂这个?人最在乎别人会不会和他是一路的。

夫妻同心,才能其利断金。

这等好机会自己怎么会错过。

刘宏眼看自己闹了半天白费了,也是着急,刘寂则给若薇夹了一筷子菜,自家?小妻子反应还算很快,这般就给她们家?上?了套子了,这样他很满意。

靖海侯一锤定?音:“过几日我要奉母亲去西?山上?香,既然?是寂哥儿媳妇管家?,就把家?管好,不懂的,多向太太请教。”

“是。”若薇恭敬回?答。

在桌上?,靖海侯又问起?三个?儿子的差事,这也是刘宏心里的痛,他不过是从?七品的京卫指挥使司经历司,可他两个?弟弟,一个?是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还是恩荫出仕,另一个?则是正四品的锦衣卫指挥佥事。说起?来都比自己的品级高,差事也更好。

刘宥倒是一丝不苟:“儿子近来跟着徐大人在京郊屯田,又有?墨锥……”

刘宥说的长篇大论,韩氏知晓自家?大爷是这习惯,不敢打搅,但心里早已神游天外,只有?若薇听的很是认真,要知道工部办的都是屯田水利灌溉这样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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