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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眠走出洗手间, 回到设计部,林灵刚好忙完,她看到知眠的脸色以及微红的眼眶, 一愣:“怎么了,不舒服?”

知眠摇头,努力提起唇角:“没……”

林灵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刚才袁经理找我,顺便说到让我这段时间帮你联系几家出版社, 争取一下,看看你这本漫画有没有出版的可能。”

知眠闻言,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然而她却完全开心不起来。

她垂眸, 动了动唇,声音很淡:“谢谢林灵姐, 但是凭我现在的资历, 应该不够吧……”

“怎么不够?你漫画的网络数据很好,公司很看重你呢。”

看重。

这两个字听来, 如同讽刺。

若不是因为段灼,他们又怎么会这样对待她一个人新人。

知眠鼻尖一酸, 脸上撑着假笑, 说不出话来。

林灵鼓励她:“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的, 你放宽心,就专心画你的漫画就行。”

“……嗯。”

……

谈完全部的事后已是傍晚, 林灵让知眠可以先离开了。

知眠下了楼, 走出大厦, 发现天色阴沉, 日光已暮, 只留下灰云压在头顶,放眼完全只是单调压抑的灰黑色。

她没去地铁站,而是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

天空时而响起几阵闷雷。

身边行人匆匆,似乎是结束了一天的劳苦,各自奔赴家中。知眠形单影只,不知走了多久,披着降临的夜幕,来到了江滨外。

江水茫茫,几艘船在江面行驶着,江对面是一片霓虹。

远处的天边忽而划过一道白光,而后雷声响起,没一会儿,几滴雨忽而落了下来。

知眠没带雨伞,她路过一个临江的石亭,拐了进去,紧接着瓢泼大雨彻底降下。

雨声哗哗,亭旁栽种的几颗柳树被雨滴打得窸窣作响,不到几分钟,眼前所有一切景色都蒙上了一层雨幕。

所见之人越来越少,她独自坐在亭子的石椅上,看着外头。

忽而间,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视线下落。

二字在上头显示。

偏偏巧,正是段灼。

她眼底一敛,直接挂断了电话,半晌,那头再次拨了过来。

知眠果断地再次挂断。

男人询问的信息进来:【在忙?】

知眠看着信息,回:【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她锁上手机屏幕,扬起脸,看向江边,抑制酸涩的眼眶。

办公室里,刚训练完的段灼倚在桌旁,给知眠打去电话,本来想约她去看一个私人画展。

他知道女孩最喜欢画画,如果用其他理由她说不定还不愿意出来,画画她应该会感兴趣。

然而拨出电话,响了两声,显示正在通话中。

挂断了?

他以为她在忙,发了信息,然而却收到她的回复,让他别再联系她。

这是什么意思?

他给她发去信息,没回复,他疑惑地又打了过去。

然而不管打几个,始终都是无人接听。

哪怕以前再吵架,小姑娘都不会让他联系不到自己。

他眸色沉下,眉峰蹙得越来越紧。

她怎么好端端的不理他?

窗外雷雨轰鸣。

雨水噼里啪啦拍打在窗户上。

他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心头像是被绳子紧紧缠绕一般,额头突突地跳。

挂断又重拨,他机械般不断重复这个动作,然而不管他打了多少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段灼眼底一冷,把手机摔到沙发上。

“砰”的一声闷响,手机在皮质沙发上弹开,最后掉落在地。

敲门声响起,程立闻声推门进来。

程立看到男人敛着睫,气场沉重,气息起伏明显,而茶几旁边的地上躺着一部手机。

他怔了下,刚要开口,就见段灼立直身子,拿起手边的外套,往外走。

程立捡起手机,立刻跟了上去,问:“灼哥,怎么了?”

段灼抬眸,漆黑瞳仁,语气喑哑:“把知眠给我找出来。”

-

雷雨滚滚,整座霖城被滂沱大雨笼罩,像是黑夜里的困兽。

霖城地处南方,春季多雨潮湿,这是霖城入春以来第一场雨,来势汹汹,一来就让霖城市中心主干道全部面临堵塞。

车子在堵塞的车流中缓慢移动,驾驶座上,程立不断地拨打各个电话,试图通过各种人脉联系到知眠。

然而无论是校内还是校外的人都不知道,知眠拒接了全部人的电话,与所有人失联。

到后来,直接变成了关机。

程立挂断最后一个电话,对段灼汇报:“灼哥,知小姐的室友说,她下午出门去活创百维公司了,公司里的人说知小姐来只是谈正常的公事,而且还挺开心的,没有发生争执,她差不多五点半的时候离开,而且走得时候还是好好的,没有发现异常。”

段灼按着眉心,喉间滚出沙哑的几字:“她现在回学校了吗?”

“室友说没有,我已经安排人过去学校查监控了。”

“先去学校。”

程立应下。

半个小时后,宾利驶达C大,仍然还是没有知眠的消息,有人查过监控后发现知眠并没有回到学校。

所以,现在下着大雨,她一个人到底在哪?

她为什么逃着不愿意见他?

到底出什么事了?

段灼回到车上,沉默半晌,最后给庄嘉荣打了个电话,找他要点人。

那头得知此事后,也很担心,派了一批人过来,一同搜寻。

宾利在繁华的城市中穿行,段灼认真仔细看着街道外的身影,试图找到熟悉的那抹身影,然而却是一次次失望。

七年前,他在偌大的霖城两次偶遇她,然而如今,茫茫雨夜中,找到她却如同大海捞针,希望渺茫。

一个小时后,程立接到汇报的电话,而后对段灼道:

“大家都没找到,他们问接下来……”

“继续找。”段灼眉眼隐着愠怒,“这还要问?”

“是。”

事情不知从哪个地方传了出去,诸葛宇和司马诚也知道了,把电话打了过来,询问:“小酒没出什么事吧?怎么突然联系不上?”

段灼整个人处在低压中,没说话,那头安抚他几句,说也出来帮忙找人。

挂了电话,男人看着窗外,眼底冷凛。

他忽而想起,小姑娘离家出走那晚,似乎也是这样滂沱的雨夜。

而他当时因为和她置气,她走后,他没有追,一个电话也没打,在会馆玩了一晚,回到家也没有去看看她。

第二天分手后,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她,把她哄回来。

如果当时他做了其中一件事……今天的事是不是压根就不会发生?

段灼阖上眼眸。

一行人不断地在城市各处找知眠,小姑娘没回去滨阳花园的公寓,段灼去到他们曾经约会过的地方,或是小姑娘曾经很喜欢去的地方,凡是能想到的地方都去了,仍是一无所获。

整整三个小时过去,程立能感觉到男人处在震怒的边缘,甚至不敢再和他汇报结果。

晚上九点多,段灼抽完烟盒里最后一根烟。

车子遇到一个红灯,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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