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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皇上,臣也老了。”右相苦笑,“一晃几十年就过去了。”

“是啊,几十年弹指一挥间。”皇帝揉揉眉心,颓然地道,“朕日渐觉得力不从心,朕再不喜,也难以左右太子,甚至是左右朝局了。”

“皇上切不可过于忧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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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于忧心,好生养病。”右相连忙道。

皇帝摇摇头,“朕的病朕知道,养也养不好了。”

右相看着皇帝,一时无言。

皇帝看着他,又道,“太子答应你三代卿相之事,朕就不管了,朕不知何日归去,两眼一闭,到也省心。”

右相嘴角动了动,苦笑道,“太子虽然应承了臣,但是臣敢对皇上起誓,臣这一门,若无相才之人,断不可为相,免得毁了朝纲社稷。”

“你家的李小子,文韬武略,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是个人才。他为相,自然有相才。太子会用人,也会拉拢人。这个江山若是交给他,朕也放心。”皇帝话落,摆摆手,“朕累了,你出宫吧。”

右相连忙站起身,“皇上好生休息,切不可操劳,朝局之事,有臣等照应。臣告退了。”

皇帝点点头。

右相一步步退到门口,即将跨出殿门时,只听皇上又道,“退婚的旨意随后朕就命吴权送去相府。”

“多谢皇上!”右相叩首,退出了殿外。

出了帝寝殿,右相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伸手一摸后背,后背已经湿透,冷风一吹,凉彻骨。

出了宫门,正碰到左相匆匆进宫,右相喊住左相,“这么急,出了何事儿?”

左相一愣,“你这是……刚从宫里出来?”

右相点点头。

“皇上呢?皇上可好?”左相连忙问。

“皇上累了,乏了,今日御花园之事,皇上依旧余怒未消,兵制是皇上当年在皇上崩逝后,一力执行,他的毕生心愿,就是想要除去谢氏这只南秦卧榻之侧安睡的猛虎,怕虎有一日便成蛟龙。可是到头来,却没能做到,反而内忧外患时,需要仰仗谢氏。”右相叹了口气,低声道,“如今这形势看来,南秦内有谢芳华,得百姓民心,边境有谢墨含,接掌兵权。若是太子登基,谢氏再繁荣百年,亦不为过。”

左相本奸猾聪明,闻言大惊,拉过右相,低声问,“这么说,皇上今日因为太子请柬更改兵制之事,受打击了?不太好?”

“兵制更改的背后,就是皇上对谢氏再不能掣肘,对南秦朝局,再也不能掌控了。”右相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皇上老了,我们都老了。太子一旦登记,早晚会改了兵制。如今只待新旧更替了。”

左相闻言心惊了惊,“你是说皇上怕是……”

右相点点头,面露沉重苍老。

右相无言片刻,看向皇宫,宫门巍峨,像是垂垂老矣的雄狮,再无昔日威仪雄浑,日薄西山,一片死寂。他跑了一头的汗被冷风一吹,冷却了,心有些凉,“我本来想再去劝说皇上更改兵制,一道圣旨怕是对于漠北军事起不到什么作用,北齐长驱直入,我南秦危矣。但是听你这样一说,我却不敢再去了。”

“别去了,去也无用。”右相摆摆手。

左相点点头,跟随右相一起,折了回去,离开了宫门。

右相回到府中不久,吴权便带着圣旨到了右相府。

整个右相府的人出去接旨。

退婚圣旨言明圣上依右相恳请,退了右相府小姐和太子的婚事儿,自此后,各自嫁娶。

右相府众人谢恩。

吴权将圣旨递给右相,小声说,“相爷,今日也就是您吧,若是换个人,都不能从宫里安然地走出来。”

这话意思不言而喻。

右相接过圣旨,“承蒙公公在皇上面前美言了。”

吴权一挥手,“杂家是个奴才,哪里能管那许多事儿,更哪里能左右圣意,是皇上念在相爷这么多年来忠心辅佐,舍不得相爷。皇上啊,其实是个念情的人,只不过身在帝位,给掩盖了而已。”

“是啊。”右相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公请府里喝茶。”

“杂家还要回宫去复旨,改日吧。”吴权告辞,上了马车,折返皇宫。

右相目送吴权走远,回转身,看向立在右相夫人旁边的李如碧。

李如碧瘦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似乎被风一吹就要刮倒,因为多日闷在房中,脸色是不见阳光的白。

右相叹了口气,“碧儿,人这一生,长的很,和谁有缘分,也是命中注定,没有缘分,也强求不来。你何必苦了自己?”

李如碧屈膝一礼,“女儿知道。”

“你若是真能知道就好了。”右相看着她,“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切勿钻牛角尖。如今你和太子退了婚,咱们右相府主动退的婚,于你以后婚事儿,不做影响,你好好想个明白,接下来,我和你娘便会给你商量婚事儿。”

李如碧抿起嘴角,没说话。

右相夫人看了李如碧一眼,对右相道,“老爷有事儿去忙吧,我同碧儿说说话。”

右相点头,向书房走去。

右相走远了,右相夫人拉过李如碧的手,向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对她低声道,“今日你父亲进宫后,我闲来无事,特意命人去打听了一番,荥阳郑氏的嫡子,早先与谢氏长房的大小姐定了亲,但是因为谢氏长房落难,全家被发配去了岭南,所以,那门亲事儿就黄了。如今,荥阳郑氏嫡子还没有另寻婚配。”

李如碧一愣,“娘的意思是想我嫁给荥阳郑氏嫡子?”

右相夫人点点头,“荥阳郑氏嫡子自小受家族培养,一表人才,我曾在谢氏长房见过。当初敏夫人是通过赵郡李氏和清河崔氏以及英亲王府的关系,想方设法,才促成了自家女儿与荥阳郑氏嫡子的亲事儿,奈何竹篮打水,白忙一场。”

“荥阳郑氏嫡子虽好,可是娘想过没有,若是这门亲事,是我远嫁,难道娘想将我远嫁?”李如碧低声问。

右相夫人叹了口气,“娘也不想,可是秦铮放出了话,再见你必杀,太子如今又退了亲,在这京城里,虽然未婚之子还大有人在,高大门楣能匹配你者也是有,翰林大学生之子,监察御史之子。可是……”顿了顿,她无奈地道,“但是这些人,都知晓内种情由,怕是不愿,已然嫁不得。”

李如碧眼圈渐渐发红,抓住右相夫人衣袖,“娘,难道这是女儿的错吗?”

右相夫人见李如碧如此,心下也跟着难受,“自然不是我儿你的错,可是奈何天意弄人,谁知道事情会演变如此地步?那铮小王爷为何缘由要杀你,至今娘也不明白,你爹私下问了英亲王,王爷也不知晓,就连王妃都是糊涂着呢。这只能问铮小王爷自己了,不知你哪里得罪了他。”

“我是心仪他,但自从皇宫催情引那件事情之后,我再不敢动心思,后来他和谢芳华大婚,皇后和太子接我进宫,我也只不过是他们把卢雪妍推进英亲王府的幌子。这些事情,与女儿何干?”李如碧说着,哭了起来,“娘,与女儿何干?心仪他就是错吗?连我在京城里,他都不能容我吗?”

右相夫人被李如碧这么一说,也气了起来,“就是,铮小王爷欺人太甚。”

李如碧哭了片刻,抬起头,看着右相夫人坚决地道,“娘,荥阳郑氏嫡子再好,我也不远嫁,我就要待在这京城。若是秦铮杀我,就让他杀好了。反正到了这个地步,女儿也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