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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山又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握着打火机,正要低头凑近打火机点燃香烟,就听到站在他对面的女人说道,“傅青山,你应该比我清楚愧疚的滋味,大概跟生不如死类似,如果你觉得你有能力把我带走,那么我就悉听尊便,如果你没有,就请你离开,从今以后的所有事情,我会自己解决,当然,我也会自己承担。”

“解决?承担?”

傅青山好看的眉头挑了挑,低下头凑近打火机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后,缓缓的吐出青白色烟雾,“那么请问乔小姐,你拿什么解决?又拿什么承担?”

他低低的笑了两声,随后又从沙发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文件,放在了透明的茶几上,“这是他签好的离婚协议书,他在国外名下的所有动产不动产都留给了你,如果你不挥霍如土,这些钱足够你和肚子里的孩子生活一辈子了。”

乔漫看着傅青山摊在茶几上的文件一眼,不知怎么,心脏紧缩的更加厉害,像是终于觉得他好像真的出了意外,或者已经死了。

“签字吧,签完字我就送你离开。”

乔漫走到沙发旁,坐到他的身边,然后伸手拿过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扫了几眼后,大致的内容都是关于她如何在这段婚姻结束后获益。

“我不签,凭什么我闹着离婚的时候,他只用一张假离婚证骗我,现在他要离婚,我却偏偏不如他的意,我要让他死了以后,也不能瞑目。”

说完,乔漫就朝着楼上的方向走了去,如果不是窗外的竹林遮挡住了密集的太阳光线,是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侧面的镜子上,那张早已经泪流满面的精致小脸。

……

乔漫回到楼上以后,就将自己反锁到了房间里。

然后窝坐在落地窗旁,看着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的窗外世界。

就这么一直呆坐着,直到夜幕低垂,她才动了动,但大半个身体已经麻木了,甚至动弹不了。

如果不是门外传来规律的敲门声,她大概还会那么坐着,等着针刺般的麻木感过去。

她走过去,将反锁的门打开,紧接着站在门外的高大男人身影便映入了她的眼帘。

是傅青山,他没有走,好像是在等着她。

“乔漫,晚上十点的飞机,如果你不想这个孩子出什么意外,就现在收拾东西跟我离开,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劝你,如果你还要一意孤行下去,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乔漫腿麻的像是无数根针涌过来扎进去的感觉,听到他这句话后,她本能的犹豫了两秒钟,然后很快就笑着说道,“傅青山,你走吧,纪云深既然会给我留封信,就说明他已经猜到了我不会跟你走,想用那封信来煽动我的情绪。”

“我现在无牵无挂,真的没什么好怕的了。”

傅青山的眉眼皱成了一团,似乎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把这一切看得这么通透,老纪把这封信给他的时候就说过,如果这封信还不能让她走,就尽他所能保护住她。

“乔漫,虽然我知道老纪的做法很自私,但你是孩子的妈妈,完全可以躲开这个是非之地,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和教育,不好吗?”

“如果他没出事,很好。”

如果他没出事,她大概会很开心的结束这一切,然后开始一个没有谎言欺骗甚至是全新的人生。

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他的付出和牺牲上面,她要怎么毫无顾忌的就开始新的人生呢?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好,我知道了。”

傅青山终于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左手的手腕,看了一眼精致腕表上的时间,“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到另外一个地方。”

“好,我现在就去收拾。”

已经入了夜,山里的夜风和昼夜的温差,将已经和煦的春天,硬生生的演绎出刚刚入冬的感觉。

她穿了一件长外套,走在前面,赵嫂和傅青山拎着行李包走在后面。

三人刚刚坐上车启动车子,远处的天空就有闷雷响起,要下雨了。

乔漫坐在后座上,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竹林风景,脑海里又都是那个男人的身影。

有那么一秒,她甚至在想,他如果没有出意外,那该有多好。

……

乔漫醒来时,车子已经驶向了沿海大道,一路朝着蓝山别墅的方向驶去。

她很想开口提醒一句,却又睁不开眼睛,也说不了话,好像处在梦魇中,能够感知到一切,但却动不了。

车子继续向前,速度应该很快,她甚至能够听到从降下的车窗玻璃缝隙所漏进来的凶猛夜风,还有轮胎与地面摩擦而发出的刺耳声音。

大概十几分钟,或者更长时间,车子才稳稳的停下来。

天旋地转的感觉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密集的冷,还有四溢的花香。

她努力了很久才睁开眼睛,在看到窗外大片大片的玫瑰花时,才确定这里是林城玫瑰国际机场。

傅青山将车子停稳后,就迈开长腿下了车,然后很绅士的绕过车头,给她打开了后车门。

乔漫的眼前都是细细碎碎的光影,就连男人的轮廓也变得模糊缥缈了起来。

她能够看见他的唇在一张一合,声音也像是从遥远的远方传过来,“乔漫,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方式,到了国外好好照顾自己,有事的话就联系我。”

当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眼角有泪水滑落下来。

真的要说再见了吗?这个她从小生长的地方,这个承载了她太多喜怒哀乐的地方。

……

乔漫因为这次的迷药,而昏睡了一个星期,再醒来时,已经是在英国的温布尔顿。

异国他乡的气温有些低,是刚刚入冬的季节,和林城正好相反。

外面下着雨,她窝坐在落地窗边的矮榻上,看着窗外的萧瑟秋景,突然觉得心空落落的。

大概没有他的地方都不像家,没有熟悉的面孔和语言,就更不像家了。

赵嫂还是每天都尽心尽力的照顾她,虽然她也吃的不少,但总归还是太瘦了。

在做临产前最后一次体检时,一个上了年纪的外国医生蹙了蹙眉,摇头叹息道,“孩子发育的并不好,胎盘成熟度也不高,正常你的周数应该是马上要临产了,但他才只有2.4千克左右,因为你的胎盘成熟度不好,可能会延后生产,我的建议是最后这几周多吃点,争取把落下的往回补一补。”

乔漫很想点头,但现在吃饭对她来说就和吃药一样,痛苦又难过,但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为了孩子的健康。

可能越是临近生产,作为孕妇就越会紧张。

比如会担心生下的孩子不健康,会担心无痛分娩的疼痛度,也会担心她的体力撑不到最后,是不是非要挨一刀。

因为身边没有人陪伴,赵嫂又不会说英文,以至于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她亲力亲为。

比如给孩子准备生产时会穿的衣服,尿垫,产褥垫,奶瓶水杯,以及各种各样的儿童用品,常常她逛街回来,就会觉得整个人都废掉了,然后就会发好久呆,在想如果那个人在,她肯定不会这么辛苦。

可现实并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她依旧每天超市孕婴店家里三头跑,直到她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林嫣坠海后,给她发信息的那个号码。

她点开后,是一条彩信,上面显示一男一女的身影。

可能是那个男人在她的心里和脑海里太根深蒂固,所以即便是一个背影,她也可以清清楚楚的分辨出来,那个男人就是纪云深。

而站在他身边的女孩,是纪晗。

她想过很多种他没有死的画面,也想过很多他到英国找她的画面,甚至梦到过无数回,可这些都没有在现实中发生,也可以说她并没有等来,而是等来了这张不知道意味着什么的照片。

这条彩信的后面,紧接着发过来一条短信,上面写着:“给傅青山打电话,跟他说你可能会难产。”

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去想电话那端的人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她的事情,几乎立刻就按照她说的,给傅青山打去了电话。

傅青山人在京都,正开着一场重要的军事会议,在看到屏幕上的备注名字后,他蹙了蹙眉,然后跟会议桌上的部下说了句休息一下再继续后,就起身往会议室外走去,并滑下了接听键。

下一秒,乔漫温软又优雅的声音从电话的那头传了过来,“傅青山,我刚刚从医院回来,医生说我有可能会难产。”

“难产?”

傅青山眉心微微蹙起,瞥了一眼从走廊那边逐渐走过来的高大身影,“是胎位不正吗?”

“不是,可能是我的身体不好,所以难产的几率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