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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说完,大头没有接话,而是扭头看向门外。

长生转身,只见那个年轻的县令和随行的衙役正站在门外,表情尴尬,彷徨犹豫。

见长生转身,二人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二人之所以过来,无疑是担心事后会受到报复,想要套套近乎,缓和关系,长生也并未拒人于千里之外,随口邀请二人一起吃饭,二人自然不敢与他同席,而长生也没有勉强,简单与二人说了几句。

他还是很了解大头的,大头先前之所以冲那个王喜顺发难,除了憎恶对方招摇撞骗,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可以很坦然的接受别人喊自己外号,所以特别讨厌那些故意给自己起个貌似很炫酷很高冷名字的人。此外大头之所以没给这个年轻县令好脸子,也是因为大头自己不喜欢,而且也知道他不喜欢虚伪的人和虚伪的事。

而他冲年轻县令说的也是意简言赅,当官儿就得有当官儿的样子,该有官威有官威,该有架子有架子,不要故意搞的自己很平易近人似的,如果真的平易近人也行,但问题的关键是每一个当官的人内心深处都是有架子的,分明有架子却故意装没架子,这就虚伪了。

说白了就是一句话,别做与自己身份不相符的事情,没功夫就老老实实种地,做个好百姓,装什么江湖豪杰。当官儿的就老老实实在公堂上办公,做个好官,装什么市井村夫。

被长生批评了几句,年轻县令心里踏实许多,因为挨了批评就不会再遭到报复了,对于长生所说他也是真心受教的,毕竟长生年纪轻轻就位极人臣,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而长生之所以跟他讲这些,也是因为此人年纪轻轻就能入仕当官,必然有些学问,如果和毫无耐性的市井莽夫说这些,对方不但不会领情反省,还会厌烦憎恶。

打发走了县令二人,长生和大头匆匆吃过饭,然后重回铁匠铺,让铁匠为两匹马重新换过马掌,实则一副马掌可以用好几千里,但前提是正常使用,别似先前那般玩命儿狂奔。

再度上路,两匹马没有再较劲,黑公子跑的很从容,汗血宝马也跟的很轻松,先前的千里疾行黑公子已经将汗血宝马彻底跑服了,认其驷主,自甘驸从。

眼见汗血宝马一直落后黑公子半个马身,长生多有感触,其实不止是马,人也一样,死不认账,胡搅蛮缠的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都是可以真心佩服一个人的,但前提是对方得拿出真本领,光明正大的赢了自己,让自己输的心服口服,一次不服就再赢一次,便是个不曾开化的蛮子,赢他七次也就服了。

所谓不服,实则并不是不服身居高位的人,而是不服身居高位的人上位时所用的手段。

二人未时动身,两个时辰便进入益州地界,长生知道无相寺的大致位置,沿途稍加询问,终于在二更时分赶到了位于益州西南的无相寺。

夏天天黑的晚,二更时分夜幕方才完全笼罩,无相寺位于老城西郊的山上,离老城并不远,但问题是老城已经废弃多年,而今的益州城位于老城正东数十里外,老城方圆数十里没有村落,不见人烟。

所谓占地八百亩,那是无相寺的鼎盛时期,而今的无相寺早已今非昔比,外围建筑多已坍塌,只在山坡区域还残留有一些斑驳破旧的宫殿房舍,不过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是残存的建筑,也比寻常寺庙大的多,大致目测至少也有两里方圆。

此时月亮尚未升起,夜幕笼罩下的无相寺一片死寂,山门虽然尚在,但上山的石阶已经多有破损,有些树木甚至自台阶缝隙中长了出来。

“大人,不见灯光,庙里的和尚应该已经睡下了。”大头仰望长生。

“你怎么知道里面有和尚?”长生随口反问。

“要是没和尚看着,山上的房子早就让人拆干净了。”大头说道。

“这条路已经很久没人走过了。”长生指了指上山的石阶。

“您的意思是里面没和尚了?”大头问道。

长生点了点头。

“没和尚看守,房子怎么没被人拆掉?”大头疑惑。

“应该有看守,但不一定是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