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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绿檀眼圈微红,太夫人是真心的在疼她,女人身在夫家,丈夫的庇护才是最要紧的,所以罗氏才会这般叮嘱钟延光。

罗氏轻叹一声,往罗汉床上一靠,道:“罢了罢了,都回去吧。”年轻人的事,她还是少管为妙。

钟延光与苏绿檀一道起身告辞,一前一后地往外走。

罗氏瞧着小夫妻之间微妙的关系,还是忍不住对钟延光道:“持誉,是不是没把祖母上回说的话听进去?”

钟延光沉默不语,苏绿檀乖乖地走过去,牵着他的手,对罗氏道:“太夫人,我们回去啦。”

罗氏淡淡一笑,道:“好。”

夫妻二人牵手出了永宁堂。

从永宁堂出去之后,苏绿檀还紧紧地拉着钟延光的手。

手里握着软软的一团,钟延光低头一看,身旁的女子粉颊娇羞。

二人走到永宁堂外的甬道上,过了穿堂就要分道扬镳,钟延光蓦地感觉手上一松,苏绿檀已经先一步离开了他。

钟延光用余光瞧了瞧空空的手掌,握着拳头,道:“我去衙门里了,今日衙门里应该不忙,我……”

苏绿檀理都没理他,直接转身走了。

哼,她还在记仇呢。

钟延光盯着苏绿檀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出了二门,骑马去了衙门里。

到了五军都督府,钟延光与上峰交洽了几件事,又听得他们说,南夷最后的战报也该送来了。

衙门里的人都恭贺钟延光怕是要升迁了,他心不在焉地谢过后,便准备骑马去卫所。

去神策卫驻扎地的路上,钟延光碰到了刚刚回京,尚且风尘仆仆的陆清然,兄弟二人叙旧一番,陆清然深表关心,还道:“持誉,要不你等我会儿,我回宫复命之后,就出来找你喝一杯。”

钟延光婉拒道:“今日先不了,你赶紧进宫要紧。”

陆清然勒马笑道:“好。那就改日。”

钟延光想起陆清然一贯讨女人喜欢,犹豫着道:“清然……那个……我有一事请教。”

陆清然眸子一亮,道:“你还有事请教我?说说看。”

钟延光道:“要是得罪人了,你说该怎么办?”

陆清然嗤笑道:“揍回去,狠狠的揍,你还怕得罪——”忽然皱起眉,他道:“你莫不是说得罪的是个——女人?!”

钟延光抿唇点了点头。

陆清然放声大笑,道:“那就哄啊!”

钟延光双眼发黑,又问道:“怎么哄?”

陆清然道:“女人嘛,胭脂水粉首饰,总有一样哄的好,若一样不够,就样样都来一件。不过嘛……”

钟延光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陆清然道:“若是得罪的嫂夫人,哈哈,那这些东西不管用了。她家中本就富庶,除了御赐之物,什么金贵东西没有用过?”

钟延光:“……”

陆清然调侃道:“不过嘛,对付女人,还有别的法子。”

“什么法子?”

陆清然招招手,让钟延光靠过去。

钟延光附耳听完陆清然的话,脸色立刻涨红,道:“滚。”

陆清然调转马头,道:“我走了!你爱信不信!”

*

苏绿檀回到荣安堂之后,吩咐小厨房的人买十根苦瓜回来。

夏蝉惊讶问道:“这么多苦瓜,吃的完吗?给谁吃呀?”

苏绿檀躺在罗汉床上,搂着软和的迎枕,道:“谁比较能吃苦,就给谁吃!”

夏蝉愣愣地问:“咱们院里谁比较能吃苦?”好像一个都没有。

苏绿檀咬牙道:“当然是得罪我的人。”

夏蝉一哆嗦,感觉大事不妙,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十根苦瓜,都做成什么菜?”

苏绿檀掰着修长的手指头道:“午膳的时候做清炒苦瓜、水煮、苦瓜炒猪肉、苦瓜炒鸡肉,每样两份。做好了过来告诉我一声。”

夏蝉道:“知道了,奴婢这就吩咐人出去买。”

等夏蝉再回来的时候,苏绿檀已经打扮好,准备出门了。

春花出去吩咐下人套了马,苏绿檀就带着夏蝉和冬雪一起出门。

出去这一趟,苏绿檀只是在书斋里逛了一圈,买了几本新上的话本,然后去首饰铺子瞧了瞧,表面上是“出门结账”来的,那五百两银子,只要钟延光不仔细查问,就彻底属于她了。

溜达一圈后,苏绿檀抱着一摞话本大丰收地回家了。

回到家,夏蝉问苏绿檀:“夫人,你之前让我藏起来的话本还看不看了?”

苏绿檀这才想起这茬,道:“哎呀,快给我拿来,我还没看完那负心汉会得到什么惨绝人寰的下场呢!”

夏蝉赶忙回自己屋里把书给苏绿檀拿来了。

正好今日无风,苏绿檀让丫鬟支开窗,趴在罗汉床上,两手托着下巴,聚精会神地看起书来。

约莫一个时辰,苏绿檀才看到结局,原来千金小姐没有嫁给负心汉,而是嫁给了门当户对的贵公子,至于这负心汉嘛,后来企图继续用一些小恩小惠骗取千金小姐的芳心,骗而不得,名落孙山不说,还因赌博被人打断了腿。

苏绿檀捏着话本,愤愤道:“负心汉就该遭到报应,胭脂水粉就想把人哄好?活该断子绝孙!”

正好走到隔扇外的钟延光听到这话虎躯一震,陆清然说的对,要给苏绿檀道歉,普通法子根本不好使。

料理完这些事,苏绿檀便折回内室,瞧钟延光的伤势。

御医大喜道:“侯爷已然无碍,外伤因用了力,有些裂开了,等我换过药了,好好喝药,几日就能恢复好了。只是侯爷切记再莫用力了,省得长久不好,伤口溃烂发脓白白遭罪。”

苏绿檀忙笑道:“多谢御医嘱咐,我会好好照顾侯爷的,再不叫他用一点力气。”

说罢苏绿檀撇了钟延光一眼,却见对方甩来一个眼刀子——如果不是这个不听话的女人,他的手臂根本不会渗血,只求她端庄检点些,少惹他烦躁。

钟延光任由御医给他重新包扎,金疮药涂在一指长的刀伤上,刺激的手臂火辣辣的疼,他只微微皱眉,喉咙里一点丁儿声音都未传出来。

苏绿檀一贯害怕这些见血的场面,尤其是亲近之人,难免动容,偏过脑袋,不敢往钟延光血淋淋的伤口看。

钟延光一扭头,就看见苏绿檀不安地绞着帕子,蹙着秀眉,想来是在心疼他。

待换好了药,钟延光又问道:“御医,我这手脚都使不上力气,只能动一动,该如何恢复?”

御医答说:“侯爷昏迷的久了,体内气血瘀滞,按摩按摩之后,再开始活动,一两日就可下床正常行走了。”

苏绿檀一听到按摩两个字,眉头跳了跳,声音亮亮地道:“这个容易!”

钟延光黑着脸,斜了苏绿檀一眼,在外人面前说这种话做什么?

苏绿檀见钟延光顾及脸面,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略显得意道:“按摩我最拿手了,以前我祖母还在世的时候,因有腿疾,不便行走,是我跟金陵有名的针灸大夫张长光老先生特特学了一套手法,常常伺候在祖母身旁,祖母在阴雨天才不至于疼痛的难以入眠。”

钟延光无言以对。

苏绿檀嘴角抿笑,抛了一个媚眼过去。

钟延光感觉胸口堵着一堆东西。

御医包扎完伤口,原本严肃正经的面容上,忽然泛了一个笑容,略带赞意地对苏绿檀道:“我与张长光略有私交,他脾气可臭着,夫人能同他学到独门手法,怕是吃了点苦头的。”

苏绿檀笑道:“反正一个月就学会了,换我祖母几年安眠,值得了。”

钟延光眉头舒展开,心道她倒是个孝顺的。

御医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和善笑道:“一个月就学会了,看来夫人不仅孝顺,还十分聪慧,与坊间传闻倒是略有不同。”

钟延光扯了扯嘴角,连坊间都有她不好的传闻了?

苏绿檀倒是不以为意,不管坊间怎么说,最要紧的是太夫人罗氏喜欢她,讨她开心便足矣。

御医收起药箱,笑道:“既然夫人精于张大夫的按穴手法,侯爷肯定会好的更快,我也就放心了,若有不妥之处,再寻我便是。”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递上了一包药,和一张药方子。

苏绿檀再三道谢,亲自把人送出去,又吩咐苏妈妈把人送到二门上,这才折回院内,让丫鬟们在小厨房熬药,她则净了手,进屋撸起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