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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荷一直都循规蹈矩,难得有这么出格的时候。

想来肯定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江忱也没为难她,点了点头:“去吧。”

得了他的准允,夏荷连东西都来不及收,直接跑出了教室。

周夫唯脾气不好,但夏荷很少见他发过火,哪怕是平日被孙阿姨抽了那一巴掌。

可是现在。

夏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甚至连平日里嫌贵的的士都毫不犹豫地拦了一辆。

一路上都不断请求司机快一点。

等她回到家,见大门开着,隔着很远都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

她走进屋,被满地的狼藉给吓到。

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了。被打碎的花瓶,倒塌的酒柜,还有踢翻的桌椅沙发。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述说刚才站在这里的人到底发了多大的脾气。

做饭阿姨看到夏荷回来,如同看到一根救命稻草:“我也是第一次看唯唯发这么大的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给你打电话了。”

夏荷稳了稳情绪,问她:“周夫唯人呢?”

阿姨说:“在楼上。”

见夏荷绕开那些狼藉过来,阿姨提醒她:“他现在情绪不好,你还是多注意点。”

夏荷点头:“我知道的,您不用担心。”

上到二楼,夏荷直接去了他的房间,里面也没好到哪里去,该砸的东西统统都砸完了。甚至连电脑都被砸成好几截。

握着门扶手的手轻微的收紧,夏荷把门关上,又去了书房,还是没看到人。

最后去了露台。

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

不过几周没见,他好像瘦了,以前刚好合身的卫衣,如今穿在身上,竟然还有富裕。

他低着头,后颈上的棘突更明显了。

二楼风很大,夏荷闻到了从他那儿飘过来的烟味。有些呛人,她不受控地打了个喷嚏。

少年的身影微微僵了一瞬,但他没回头。

夏荷揉了揉鼻子,走过去。

他的手随意搭在露台栏杆之上,此时正看着前方江景。这房子视野好,位处江边。

明明之前都戒掉了,怎么又开始抽了。

夏荷把烟从他嘴里拿开。

周夫唯发散的瞳孔逐渐收拢,他垂眸看向夏荷。

“怎么发那么大的脾气。”夏荷语气温和。

他没说话,重新看着远处的江景,正好有一艘轮渡经过,汽笛声刺耳。

“手疼不疼?”

他还是不说话,长睫扬着,神情慵懒。

看着现在的他,全然想象不到他刚才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想不到你宣泄情绪的方式是砸东西。”夏荷歪了下头,“有钱人家的大少爷都拿钱不当钱吗?”

真浪费。

周夫唯终于有了点反应,他眼神冷漠,看她一眼:“她喊你来当说客的?”

“她?”

他冷笑:“别装了。”

夏荷叹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发脾气,也不知道你和孙阿姨到底为什么关系紧张。但是我生平第一次上课上到一半离开,做出这样的出格行为,是因为你。”

她说:“周夫唯,收到阿姨消息的那一瞬间,我想的不是孙阿姨,而是你。我担心你,我怕你难过,怕你受伤。”

周夫唯眼睫颤了颤,他像是不相信夏荷的话,看着她,看了好久。

喉结微咽,他的声音沙哑到近乎失声:“担心我?”

她带着愁意,眉心都皱起竖纹:“看到你这样,怎么会不担心。”

“周夫唯,发生什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她不是一个喜欢窥探别人秘密的人,可是她此刻却迫切的想要知道一切。

她想知道周夫唯为什么会难过。不然她连安慰都无从开口。

风里已经开始带凉意,应该快入秋了,连路边的香樟,叶子都不再翠绿。

沉默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周夫唯低沉的声音缓慢响起。

“我十岁那年,亲眼看到她出轨别的男人。”

夏荷愣住,她自然知晓他话里的那个“她”指的是谁。

“从那天开始,我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我闭上眼就是那一幕。吃什么吐什么。”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可是眼底黑沉沉的,瞧不见半分笑意,“后来我才知道,我爸也出轨了。多般配的一对,连出轨都一起。”

他看着夏荷:“你以为她不回家全是因为工作吗?她是在陪别人,她早就有了一个新的家。”

“这些我都无所谓,可是她不能在外公刚去世没多久就迫不及待的想着嫁人。”

外公还在世的时候,一直压着她,不许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孙淙丽没办法,只能私底下偷偷和他见面,瞒着老爷子。

她一直觉得委屈了那个人,这么多年,见不得光,也没办法给他一个名分。

所以在老爷子去世后,她才这么急切的,想要嫁给他,然后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她把这件事告诉周夫唯,意料之中的,他没有同意。

他把目光所及的东西全都砸了,咬牙切齿的告诉她:“如果你敢和那个男人结婚,婚礼当天我就去杀了他!”

他不是在唬人,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只要她敢结这个婚。

他不是不让她结婚,这么多年,他早就无所谓了。

他甚至都不觉得他们是自己的父母。他们爱和谁结婚他都懒得管。

但是她连外公的守孝期都等不了。

她是那个人唯一的女儿,他在去世前,都心心念念着这个女儿。

怕她不好好吃饭,怕她本来就不好的胃被她折腾地更不好。

夏荷还是第一次听到周夫唯提起他的过往。

他不爱诉苦,哪怕是被人误解,他也从来不替自己喊冤。

好像一切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甚至在之前,夏荷觉得他和孙阿姨的不合都是因为他单方面的叛逆。

她觉得自己胸口闷闷的,像是蒙了块布。有一只手正隔着那块布攥着她的心脏,反复拉扯。

又闷又疼。

她连自己哭了都没察觉:“周夫唯,我该怎么做你才能不难过呢。”

她不知道,她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空气里的风好像都停止了,四周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中。

夏荷听到了周夫唯的声音。

他沙哑到,只余下一点低沉气音。

他说:“你带我私奔吧。”

夏荷愣住:“嗯?”

他将头轻轻靠在她肩上,刚才还凶狠让人不敢靠近的狼,此时好像变成了展露自己伤口,等待别人替自己舔舐伤口的病弱小狗。

他的声音里带着所有情绪糅杂在一起的颤抖。

以及害怕被推开的小心翼翼。

“姐姐。”

“哪里都行。”

“只要......有你在。”

作者有话说:

女A男O石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