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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耀宗怕几个孩子崴脚,抱她们下来。

老太太就看到一个两个三个,还有一个。惊得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孩子抬起头,老太太“哦豁”一声,“两个双胞胎?”

邵耀宗笑道:“是的。这是甜儿,这是小美。这是平平,这是安安。”说完给孩子使眼色。

虽然坐在被子上不是很颠,可几个小时下来几个小孩都很累,很没精神。然而冷风一吹,瞬间清醒,齐声喊:“奶奶好。”

王金氏这辈子听说过双胞胎,还没见过。

以前人吃的不好,医疗条件差,很多时候都是在家生,导致多半只能存活一个。

现在不光见到,还是两对。

王金氏高兴的合不拢嘴:“好,你们也好。”弯腰抱起孩子,“快家去吧。”说着前面带路。

拐进胡同,往东走二十米,正好是邵家大门。

王金氏放下孩子就说:“邵参谋长,这就是你家。东边是我们家。西边这是副旅长薛万年家。我听小王说,你们旅现在就你们仨。”

邵耀宗发现门没锁,就直接推开:“也没个政委?”

“谁知道呢。”

杜春分:“可能搞思想工作的不好找。”

王金氏讶异她一个年轻小媳妇懂部队的事。

随后想想,她爹可是杜局。

这要是搁三十年前,她就是千金大小姐。

别说跟她搭腔,就是想见上一面都难。

王金氏道:“我侄子好像也是这样说的。咱也不懂,咱也没好意思问。”看到车里的东西,又忍不住惊呼:“这么多啊?杜局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他会准备啥?”

王金氏顿时有些尴尬。

邵耀宗轻轻拍一下杜春分,有气也别往人家老太太身上撒。

“婶子,我爱人春分不是针对你。我岳父没干过家务活,连面条都不会煮。春分怕他准备还不如不准备。”

王金氏恍然大悟:“难怪这些天杜局天天下了班过来。我昨儿还寻思,这都买的啥呀。这么多天还没买齐。”说着忍不住朝屋里看去。

她这么不见外,让邵耀宗不由地想起蔡母。

蔡母很通情达理,虽然小毛病不少,但大是大非上拎得清。

邵耀宗就邀请她进去,满足她的好奇心。

王金氏到堂屋门口,就看到饭桌板凳都是新的。走到堂屋里面,暖呼呼的,朝边上看去,果然烧着烤炉。发现那炉子上的水壶冒白烟,下意识说:“不会烧开了吧?”

邵耀宗拿开壶盖,惊得不会说话。

里面的水顶多还剩三分之一。他们今天不过来,到晚上非得烧干不可。

王金氏想笑,“杜局昨天晚上走的时候肯定没封好炉子。”说出来又觉得不对,“他说他一个人?”这连炉子都弄不明白,一个人的日子咋过啊。

杜春分:“睡觉前换一块煤球,早上起来再换一块。

正常情况下是用头天晚上换的煤球煮一锅粥,再烧一壶水才需要换煤球。

王金氏懂了:“难怪他天天晚上过来。这是怕炉子灭了?这个杜局,不清楚可以问我们啊。”

杜春分:“他以为都这样。”

王金氏又想笑,“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杜局。”说完意识到不对劲,身边的孩子没了,慌忙往四周看。

邵耀宗:“找什么?”

“你看见小毛蛋了没?”王金氏不待他回答就往外跑。

邵耀宗忙说:“别急,应该在外面跟甜儿她们玩儿。甜儿,毛蛋在不在你们那儿?”

“他叫毛蛋啊?”

甜儿的声音传进来,人出现大门口,双手提着一个小孩。

王金氏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邵耀宗劝道:“没事的。出不去。”

王金氏摇了摇头:“邵参谋长不知道,这孩子身体虚,只能在这周围转转。到大门口都不行。去几次生几次病。”

邵耀宗让甜儿把小孩抱院里。

这边的房子比边防师的好,三间正房也比那边大且宽敞,还有延伸出来的廊檐。阴天多云,衣服鞋子放廊檐下,也不用担心下雨淋着。

这样杜春分也不用工作的时候急忙忙往家赶。

大大的院子只有两间厢房,空地方很多,所以杜春分就让几个小的去靠墙边的空地上玩儿。

比起带孩子,王金氏更愿意干活。

甜儿她们帮她带毛蛋,王金氏就帮邵耀宗和杜春分卸行李。

床、衣柜、书桌都是新的,干干净净。杜春分就把属于哪儿的东西放哪儿。

东西卸完两个司机就得回去。

邵耀宗去叮嘱他俩几句。

杜春分就跟金氏坐堂屋里,边烤火边歇息。

王金氏觉着她比杜春分大几十岁,又比她过来的早,邵耀宗还是她侄子的搭档,所以就开始跟她介绍周围的情况。

哪里有学校,哪里有供销社,哪里有食堂,招待所在哪儿。等邵耀宗进来,老太太都介绍完了。

这让杜春分不由得想起蔡营长的母亲。

那是个通情达理的老太太。

杜春分被李慕珍搞的冷却的心,又被王金氏的热情温暖了些许。

洗脸盆就在旁边,水壶里的水很热。杜春分倒一点洗洗手擦擦脸,就去她和邵耀宗的卧室,“婶子,等一下啊。”

王金氏以为她换衣服:“忙你的,不用管我。对了,你们还没吃饭吧?”

邵耀宗把钢筋锅拿出来,“早上春分做了几张饼,我煮点粥热一下就行了。婶子,您先坐着。”

刚刚发现烧水壶快烧干了,邵耀宗就把小美背的那个军用水壶的水全倒压水井里当引水。

邵耀宗压了一桶水,钢筋锅是干净的,他刷一下就开始煮粥。

王金氏看他干活利索,很吃惊,因为王旅长自小就很勤快,可至今也不会做饭。

“小邵会做饭?”

邵耀宗:“会一点。”

“也就比老杜强一点。”杜春分出来说。

王金氏不知道这话怎么接。

哪有人管亲爹叫老杜的。

邵耀宗又得解释:“不知道我岳父有没有说过。他以前干革命,十几年杳无音信,我们都以为他不在了。我爱人不习惯喊他爹,先这么称呼着。”

王金氏顿时理解杜春分。

换她也叫不出口。

“小杜,你母亲是不是不在了?”

杜春分点头:“我六岁的时候她就死了。”

王金氏很同情她,“跟你爷爷奶奶长大的?”

杜春分点头。

王金氏叹气:“你跟我们家小王一样。不过小王没你幸运,他爹是真死了。”

邵耀宗不是好奇心盛的人。

可她是王旅长的婶子,邵耀宗还是觉得应该弄清楚,比如怎么是她给王旅长带孩子。

现在邵耀宗知道了,原来是无父无母。

“王旅长是跟着婶子长大的?”

王金氏点头:“是呀。不过我家也穷,毛蛋他爹有今天是自己争气。小王也是个孝顺厚道的。这不前年他叔走了,觉得我在老家不光带孩子还得干农活,就让我过来给他带孩子。我家那几个都巴结他,以为他真要我带孩子。其实是想让我享两年清福。”

杜春分直言道:“这是你应该的。婶子,这个给毛蛋吃。”

“你这是干啥?”王金氏连忙拒绝。

不是她客气,是她不敢收,怕犯错误。

以前不知道李慕珍怎么想的,杜春分对新环境充满了向往,很想跟新邻居处好。军区的人肯定不差钱,送大白兔估计人家也不稀罕。她就包了两包核桃和两包松子。每包都有一斤。

杜春分拿的是一包松子和一包核桃。

“我在山上捡的,不是买的。自己炒的。”杜春分拆开松子,“这个跟剥葵花籽一样。不过不能让毛蛋自己吃,容易被壳卡着。”剥一个递给王金氏。

王金氏尝尝,不禁说:“香!真香!”

杜春分把核桃袋子打开,捏碎一个核桃。

王金氏惊得陡然睁大眼睛。

亲娘祖奶奶啊。

这一会儿见识到的比她前半辈子都多。

杜春分:“我爷爷以前是游击队的,会两下子。我跟他学的。婶子,你尝尝,这也是我自己炒的。”

“那你做饭肯定好吃。”

邵耀宗忍不住显摆:“春分以前是滨海国营饭店大厨。之前在部队学校食堂上班。来到这儿可能也得去学校食堂。”

王金氏不敢信,这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闺女是个厨师。

若是让后面那几栋楼里的光棍知道,还不得天天过去。

那学校食堂不得变成部队食堂。

“你去学校食堂,那不就跟杀鸡用牛刀一个道理?”

杜春分露出真心地笑容:“离家近,挺好。婶子,这个拿着吧。”

金氏仔细看了一下,装东西的纸是报纸,报纸封口处还有面糊,不可能是从百货商店或供销社买的,“那我替小毛蛋谢谢你。”

杜春分顺嘴问:“王旅长家几个孩子啊?”

金氏叹气:“原来有好几个。”

杜春分的眉头一动,倒也不是很意外。

村里常年死孩子。多是病死。

只是没想到王旅长家也不例外。

她家四个全须全尾长大可真幸运啊。

“那以前因为什么?”

金氏:“说是小儿麻痹症,还有个是发高烧,我也不懂。还有一个没保住。也是因为他妈身体不好。本来不打算生了。从我儿子那边过继一个。

“早几年生活好点,身体养回来一点,结果又怀上了。当时也不敢要,怕孩子不健康。果然,七岁了,还跟人家四五岁一样。”

杜春分跟邵耀宗面面相觑,都没想到看起来只有五岁的孩子居然七岁了。

“婶子,这个核桃好。有人跟我说吃什么补什么。吃核桃补脑,松子油多补身体。每天吃一点,这个冬天过去应该能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