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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得她以前一直以为小孩这样是难过。

闹了半天是不想理她。

这个小祖宗,等他身体好了,看她不把他吊起来打。

杜春分越发想笑。又怕刺激王金氏,忍得很辛苦,“婶子,四点半了。毛蛋的娘几点下班?”

“快了。我得去拉炉子。”嘴上这样说,心里不踏实。

甭管混小子装不装,他的身子骨虚是真的。

王金氏道:“小杜,你做的红烧鱼可千万别给他吃。”

“我知道轻重。”锅里的油热了,杜春分也没送他,准备好的调料倒进去爆香就放鱼肉。

甜儿不禁吸气:“好香啊。娘,晚上吃白米饭吗?”

杜局道:“是的。我给你们买十斤米,够你们吃几天的。”

“十斤米只能吃几天啊?”甜儿很惊讶。

杜春分:“咱家七口人,你自己算算一顿得多少米。你们的饭量快赶上我了。”

甜儿不敢算:“等我们长大,我们四个赚的粮票也不够我们自己吃的啊。”

邵耀宗道:“是的。春分什么时候蒸米?”

“现在就泡上吧。钢筋锅里兑上热水,等这个鱼盛出来就放炉子里温着。否则等吃饭的时候米就凉了。”

杜局不禁说:“这太麻烦了。我觉得你还是得把那个炉子点着。”

邵耀宗道:“那我现在就点吧。我也觉得得两个。这么多人,光洗脚洗脸就得两壶水。”

这些年点火练出来了。

杜春分的红烧鱼还没做好,邵耀宗就把厨房的炉子点着了。点着后就直接在那边蒸米饭。杜春分这边把烤炉封一半,小火慢炖。

二十分钟,天黑了,来电了,米饭也差不多了。

杜春分先给小毛蛋洗手。

本来还担心孩子紧张害怕。结果这种情况压根没出现。

杜春分让他坐下,他就四平八稳地坐着,等着伺候。

杜局道:“这孩子也没他奶奶说的那么虚啊。”

“可能只是身子骨弱。”杜春分把她做的滤网找出来,给他过滤半碗鱼汤,又给他盛几块豆腐和两块鱼鳃肉。

豆腐切的很小,用勺子就可以。

杜春分便给他一把勺子,“可能有点烫,别着急啊。”

小孩轻微点一下头。

动作太小,杜春分险些没看清。

邵耀宗盛两盆鱼肉出来,发现锅里还得有半盆,“春分,今天买的鱼不小啊。”

“我特意买那么大的。”

邵耀宗:“留明天早上吃?”

“你们先吃。”杜春分没回答,而是打开橱柜。

来之前她把家里该洗的都洗的干干净净。被子等衣物用破旧的床单包起来。锅碗瓢盆用干净的报纸裹起来。

不需要再清洗,杜春分拿过铝饭盒就把剩下的鱼肉装起来。

塞的严严实,饭盒才装完。

杜局停下,看一下他女婿,是我想的那样吗?

“春分,放饭盒里干嘛?又不是没有盆。”邵耀宗故意问。

杜春分:“这个让老杜带回去,留他明天中午吃。早上也行。搁箅子上热一下就好了。会热吧?”

杜局原本会,可被她一问,不确定了,“我是该说会呢,还是应当说不会呢?”

“会不会你不知道?”杜春分皱眉,老杜这样的居然没跟常凯申去享福?不会是他得罪了常凯申,没有别的出路吧。

杜局道:“我的会可能跟你们厨师不一样。”

“锅冒烟就拿出来?”

杜局点头,难道不是吗?

邵耀宗忍不住了:“爹,春分买的这个鱼大。别看满满一饭盒,其实可能就七八块。锅冒白烟,外面热了,里面还是凉的。你得再等几分钟。”

杜局明白:“那我现在会了。”

杜春分服了她爹:“你一个人这么多年居然没饿死?”

甜儿奇怪:“爷爷不是局长吗?”

工资那么高怎么会饿死啊。

杜春分:“我说错了。居然没把自己毒死。”

小美好奇:“为啥啊?”

“做的饭太难吃,跟毒药一样。”杜春分没好气地看一眼她爹,就拿筷子吃饭。

杜局失笑:“没那么夸张。”

杜春分不想跟他说话,怕气死:“毛蛋,鱼汤好喝吗?”

小孩抿抿嘴,微微颔首。

“烫不烫?”

小孩每次只舀一点点,一点不烫。

杜春分见他摇头:“那就喝吧。你还太小,我蒸的米硬,你吃难受。这个烧的鱼有一点点辣。实在想吃,回头问问你妈可不可以吃。”

小不点露出一丝浅笑。

安安忍不住说:“娘,他是不是很乖啊。”

邵耀宗逗她:“那吃过饭我去别人家问问,看谁家有小孩子,抱来给你当弟弟。”

平平问:“多大的?”

邵耀宗笑着说:“像毛蛋这么大的肯定不行。他记事了。知道自己的父母。抱来也能自己回去。得抱不会走路,还在喝奶的。”

平平吓得慌忙说:“那我们不要了。”

杜局险些被她呛着。

安安不放心:“爹,我不要人家的弟弟,有毛蛋一个弟弟就好啦。”

邵耀宗想永绝后患:“以后还要不要我们给你生个弟弟?”

“不要,不要,不要!”安安怕他改口,赶紧说道。

甜儿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以后只能当妹妹。”

安安不假思索地说:“当妹妹我也不要一个人留在家里照顾小弟弟。”

邵耀宗对于这个回答非常满意:“吃——”忽然听到有什么动静,不由得看杜春分。

杜春分也听见了。

这房屋和院墙跟王金氏说的一样,关上门外面放炮仗都听不清楚。

杜春分打开门,一连串的敲门声传进来,“谁呀?”

“我是——是不是邵参谋长的爱人杜春分同志?”

杜春分过去开门。

家属区也没路灯,从房屋洒进来的微弱灯光只能看出人不是很高,一米六的样子。穿的很单薄,像是只穿一件棉袄,没裹大衣,“您是?”

“毛蛋在你们家?”

杜春分恍然大悟,毛蛋的妈来了,“嫂子啊,请进。”

“我叫孙瑾。我婶娘说过吧?”

杜春分闻言可不会说王金氏可能忘了,只顾抱怨她爹娘。

“我一直在做饭,可能跟邵耀宗说的。”外面冷,杜春分出来就开一半,于是过去把整扇门打开,“嫂子,毛蛋还没吃好。”

孙瑾回来一听说儿子在这边就要过来。

王金氏先解释,肯定是杜春分的几个闺女长得好看,她做的饭又香,毛蛋才不愿跟她回来。

平时王金氏只抱怨,不能在哪儿待屁会儿,毛蛋就要回家。回家一老一小大眼瞪小眼,跟俩大傻子一样。

头一次听她这样说,孙瑾就多问几句。

得知杜春分是厨师她就不急了。

厨师肯定比她会做吃的。

考虑到毛蛋的饭量跟猫崽子一样,孙瑾又怕人家给他盛一碗汤,他只喝一口就不喝了。

谁家的东西都不能这么浪费。

孙瑾打算儿子没喝完就端回去,留他饿了再喝。实在不喝,就给今天终于能回来的王旅长喝。往后见到杜春分,说起这汤她也不用觉得心虚。

看到儿子只是瞥她一眼就继续喝汤,孙瑾愣了一瞬间,反应过来就看杜春分:“刚吃?”

“有一会儿了。我没敢给毛蛋盛太多。”杜春分给她一个小板凳:“给他剩了四块豆腐和两块鱼。鱼吃了,豆腐还剩,还剩几块啊?毛蛋。”

小不点用勺子搅一下,出现两块。

孙静惊得微微张口,今儿的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吗。

没用人催,没要人喂,他自个吃这么多。

孙瑾不确定地问:“儿子,还吃不吃?”

小孩看了看对面和身边的小姐姐,都在扒着鱼吃米饭,不由得轻微点一下头。

孙瑾:“那慢慢吃,妈妈不着急。”恐怕慢一点儿子反悔。

总共只有半碗,小孩喝了大半。慢慢悠悠,剩下那一点也不过三五分钟的事。

小孩吃好一动不动。

杜局想笑:“这是不舍得回去?不行。天黑了,得回家睡觉。我们家可没有多余的床。我是她们的爷爷也得回去。”

小孩起身伸出小手。

孙瑾习惯性弯腰。

杜春分不禁说:“刚吃过,回头让他走一会儿比较好。要是回去就睡,恐怕得尿床。”其实更想说小孩可能不舒服。

有李慕珍在前,杜春分不想再跟别人牵扯太多。

不曾有过多付出,以后不论出什么事都伤不着她。

孙瑾工作一天,也不想抱儿子,“下来自己走好不好?”

小孩滑下来

孙瑾惊讶,他居然这么乖。

“跟叔叔阿姨们说再见。”

小孩挥挥手,什么也没说。

但他依依不舍的神色让杜春分一家知道,小孩明天肯定还得来。

杜局等人出去才问:“甜儿她们明天不去学校报道?”

邵耀宗点头:“去。”

杜局朝东边看一眼。

杜春分道:“来也没空跟他玩儿。要么回他家,要么跟我们去学校。”顿了顿,“先不说他。天这么黑,你还开车回去?”

来之前杜局打算的极好,换好煤球,看看还缺什么,然后就回去。

计划赶不上变化。

闺女一家来了,杜局内心深处不想走:“我明天上午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不走也行。”

邵耀宗下意识问:“那怎么住?”

“跟上次一样。”杜局说着,又忍不住显摆:“小杜,你们以前的床太窄。卧室的床看见没?我给你们定做的,一米五宽。”

杜春分看见了。

邵耀宗很想装没看见,要那么宽的床干啥玩意,又不是在上面打滚。

他这个老丈人一个人久了,肯定忘了床越窄夫妻感情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