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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晚上很晚了,薛梅都睡下了他也会过来看看她,拥着她睡觉。”

所以他通过那个隐蔽的小孔,以为自己看到的人是薛梅男朋友,但其实他看到的一直都不是同一个人。和薛梅男朋友身形相似的凶手经常在夜里偷偷潜入,明目张胆的和薛梅同床共枕……寸头在深夜几次三番偷窥对面房间的时候,凶手只跟他隔着一堵墙,他看不见对方的脸,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只能看见他鬼魅般安静的身影。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能随意进出。

解临站在黑暗中问他:“深夜出现的那个人,一般都会做些什么?你还能想得起来吗,越详细越好。”

得知真相后寸头手心发汗,咽了一口口水,喉结耸动,声音打着颤说:“他、他有时候轻手轻脚开门进来之后会静静地站在薛梅床边直勾勾地看着她,一站就是很久。然后他会在房间里四处转悠,会翻看她的东西。”

一些当时没有多想的场景现在想起来才发觉诡异。

他一定使用过药物,将迷药倒在手帕上,然后偷偷捂住薛梅的鼻腔防止她半夜忽然醒过来。

等薛梅陷入昏睡,他会抚摸薛梅的头发、脸、裸露在被子外边的纤细的腿……

在这个诡异静谧的、无人察觉的深夜,他可以站在这间私密的房间里肆意打量,翻看她晚饭都吃了些什么,日记本里多了哪些字……

寸头想着想着,他一个大男人都几乎快要尖叫出声:“他还会看她的手机!”

现在手机开锁都靠指纹解锁和人脸识别,只要薛梅躺在床上,他只需要坐在床边,把正在充电中的手机拔下来,再轻轻抓着薛梅垂在床侧的手,紧接着手机屏幕上的光忽地一闪,手机开了锁。

他几乎能掌握薛梅生活中的一切信息,他可以随心所欲地进入手机社交软件,看到她和朋友们都聊了些什么,什么时候上班,哪天休假,最近有什么感到快乐或是烦恼的事。

“他看完手机,会去浴室洗澡,我就不会再接着看了,等过十几二十分钟,他就掀开薛梅的被子上床。”寸头想起脑海里那个模糊身影,当时的他将半张脸紧紧贴在墙面上,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等我早上睡醒,他已经不在了,只有薛梅一个人摁掉闹钟起床刷牙洗脸换衣服,因为她并没有表现出有什么异样,所以我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

说完他又忍不住想:还好凶手没有发现墙上的这个孔,如果他当时看到了,下一个死的很可能就是他。

寸头结束回忆,刑警打开房间里的灯,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惊惧的表情,只有他们的解顾问面色如常,站在门口的那位池姓第二顾问更过分,他听完故事眯着眼打了个哈欠。

池青打完哈欠问:“差不多了,可以走了吗。”

“……”

办案刑警还沉浸在毛骨悚然的氛围里,在正常人的观念里“家”永远是最安全的地方,一旦这份安全感被人打破,很难做到无动于衷。

刑警没忍住问:“你就不害怕吗?”

池青:“我比较害怕这里的卫生情况。”

走廊上堆满了杂物,寸头作为一名合格的宅男,秉持着垃圾还能继续堆门口就不轻易下去扔的优良传统,池青很小心地选择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站着。

池青抬眼看向寸头:“你垃圾堆好几天了吧,该扔了。”

……

比起故事,他们总局第二顾问的反应好像更恐怖一些。

刑警又看向解临,发现解临虽然没打哈欠,甚至还在安慰寸头,但说话时习惯性带着几分笑意:“没事,你不用太担心,只要你没有看到他的脸,他不会冒太大风险再重新回到自己犯过案的地方。”

以前他觉得解顾问看起来很亲切,但是在此时此刻,这笑总让人感觉毛毛的。

也许能当上顾问的人……都比较与众不同吧。

刑警只能在心里这样想。

但无论如何,他们今天都离薛梅被杀的真相更近了一步。

回去的路上,解临总结道:“薛梅第二天起来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说明凶手每次走前都会仔细清理,确保不留下任何痕迹。他应该是一个做事相当谨慎的人。”

“凶手的形态特征也可以基本确认,身高、体态都和薛梅男朋友高度相似。根据这个特征,调取小区附近的夜间监控再排查一遍所有可疑人员。”

“而且他是从正门进去的,可以自由出入薛梅的房间,很可能手里有钥匙。”

池青坐在后座,忍不住去想:那么钥匙是怎么来的?

什么人手里会有别人家里的钥匙?

第二名杨珍珍才刚来华南市没多久,她也经历过和薛梅一样的遭遇吗?

那天苏晓兰送她从酒吧回到住所,她和男朋友大吵一架,男朋友失手将她推倒,之后她转醒,上床休息以后,凶手也是像进薛梅家一样、打开了她的房门?

“薛梅和杨珍珍两人是和房东直接对接的,”刑警说,“没有通过第三方,所以我们也一直在查房东这边的信息,包括房东的前租客……”

池青坐在解临边上,正在想事情,解临接过刑警递到后排的水,很自然地把水先递给他。

自从池青从失控状态恢复之后,就没有再主动去碰解临手的习惯了,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解临察觉到这些细微的变化,他递水时问:“今天没治疗。”

池青:“不用。”

解临换一种问法:“那晚上去我家吗。”

池青充分表现出什么叫翻脸无情:“不去。”

“病不想治了?”

失控状态已经恢复,池青没理由继续缠着他,也没有喜欢跟人整天牵手的癖好。他平时只要戴着手套,避开酒,就可以维持正常的生活。

“不治了,”池青说,“晚期,无可救药,治不好。”

解临:“……”

说完,池青接水的时候还是隔着手套碰到了解临的手,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等到车开出去一段路,他手里那瓶水也喝掉一小半,才忽然想到:刚才他是不是碰到了解临的手。

照理说即使带着手套,他也会尽量避开任何可能发生肢体接触的举动。

窗外景色蹁跹而过。

池青把瓶盖拧回去,然后低头看了眼手上那双黑色手套,思索半晌后发现这段时间的“治疗”似乎是有效果的,尽管这个效果并不在他先前的预料范围内:他不仅不排斥解临了,甚至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他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