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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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
但小姑娘不一样。
她求的是薛宁事事顺利,平平安安。
薛宁眼泪又掉下来,这次自己抬手抹掉之前,有人用手帕细致温柔地替她擦干净。
她这才想起秦江月,他还没走。
是了,说让他着急就先走,其实心里也知道他不会离开。
“她没有仙缘。”
不然可以指点她入道修炼。
如此也算全了她们一段缘分。
秦江月不清楚她们的前尘,那时他也才刚复生,但不妨碍他能看到两人身上千丝万缕的宿缘。
薛宁摇摇头说:“她也不见得愿意入道。”
秦江月意外地看她。
“不是人人都想得道成仙的。”薛宁转身离开,秦江月跟在她身后,听她说,“如果不是出了事,我也不愿意变成现在这样。短暂地过我作为凡人的一生,也没什么不好。”
秦江月捕捉到了重点:“你以前是凡人。”
薛宁点头:“对,就和她一样,没有任何灵根的凡人。我们那里也没人修仙,大家都一样。当然,也可能是有,但我不知道罢了。”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也许真有道友渡劫呢?
快要走出庙宇范围的时候,薛宁到底还是回了一次头。
“今日雾气蒙蒙,阳光不是很好。”
她念叨了一句,一扬手,天上落下灿灿金色,降在庙宇之上。
守庙人走出来,看到这样美丽的景象,如同凡间下起了金色的光雨。
虽然她年纪小,但经历让人成长,她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张属于她母亲的脸上露出惊喜和激动来,薛宁转身离开,这次没有再回头。
她用母亲那张脸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是自己活着,也是在为母亲活着。
今日这一趟来得值得,秦江月带来的不悦都消散了,她望着前方开阔的路,心想着,世间那么大,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其实很小,实在不必困顿其中。
他想说那就说,不想说,那也只能说他认为她不应该知道。
既如此,强求也没有必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空间,也不是和她在一块儿就得毫无隐私。
虽然她本来追寻的就是两人毫无保留的感情罢了。
“我还要一会儿才回去。”薛宁对秦江月说,“你可以先回去,这次不是气话,是真的。”
她坦然自己方才有在生气,秦江月反倒不知如何应对起来。
“我要去早市上买点东西,很快就回去。”
她挥挥手算是道别,让秦江月想要跟上去的步子都不得不停下来。
秦江月于原地等了片刻,终究是无法这样回宗,便学薛宁隐去身形,在她注意不到的地方,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人间的早市很是热闹,炊烟袅袅,人声鼎沸。
虽然刚经历过一场浩劫,可人大概就是这样顽强的生物,不管昨日怎样遭难,明天的日子都还是要过下去,收拾心情之后还要重新开始。
被破坏的房屋在修士们的帮助下快速修补好,各仙宗也会尽量挽回他们的财产损失,但这些都是身外之外,他们离开的家人是真的回不来了。
好在这次有人拼上性命也要护着他们,才让人间伤亡没有那么惨重。
薛宁一身华服走在早市中会非常显眼,所以进城之前她换了衣裳。
朴素的裙衫,发髻不变,只摘了不少朱钗,她面色素净,不施脂粉地走在人群里,竟十分融入其中。
她说她从前是凡人,若不是得了来此的缘法,也不会想要去修仙。
秦江月深信她说的是心里话,因为她走在凡人之中是那样的自然从容,比在修界任何地方都来得自在。
她和他们都不一样,她是真的可以融入到凡人之中,能明白凡人心中切实想法。
薛宁在早市买了一笼包子,小笼包冒着热气,她两口一个,很快就吃完了。
将手整理干净,她又去买了酥糖,这次吃得慢些,但三四口一小块也进肚了。
转了一圈,她又停在吹糖人的摊子前,惊奇地看了一会,还给小老儿拍手鼓掌。
“老板,我要两个。”薛宁没有凡间的银两,便在乾坤戒里找了最寻常的银簪出来,稍微处理一下,当做银子来用,“我要一个葫芦的,一个乌龟的。”
老板上了年纪,瞧着最少七十岁,见了那么多银子有些慌张:“姑娘,这可找不开啊。”
这样还是多吗?薛宁有些犯了难。
她没想过对摊主说不用找,她固然不缺这些银钱,但有心之人见了,对老摊主不是好事。
“那算了。”薛宁只能遗憾离场,但没走出几步,她又被追上来的老摊主喊住。
“姑娘,姑娘。”老摊主手里左右一个葫芦糖,右手一个乌龟糖,“左右也没几个小钱,你喜欢就请你吃了。”
薛宁愣了愣,犹豫:“怎么会没有几个钱,老板一天约莫也卖不了多少……”
“世道太乱啦,小老儿也不知还能再吹多久,银钱没有太大意义,能让一人欢喜满足便多让一人欢喜!”老摊主笑着把糖人塞给薛宁,回去的背影有些佝偻。
薛宁攥着手中糖人,余光捕捉到熟悉的身影,心跳加快了一些。
世道。
今日见闻多是世道。
魔神当权,人活得毫无尊严,不如蝼蚁。
数万年前,人间定然不是这个样子。
世道世道,全都怪这个世道,而拯救这个世道,凡人无多力,自要靠修士。
也要靠秦江月。
薛宁从凡人而来,虽然几次顿悟,明白自己要追寻什么大道,却是此刻心中才是为修士之心站在了凡人之心上方。
她永远不会抛却自己的凡人之心,但从今往后她会更专心修炼,哪怕力量微薄,亦要为找回原来的世道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师兄!”
凡人也知潮凝真君真名,在这里便不能唤他秦江月。
他若真心完全隐蔽,她是发现不了的,既他露出端倪,也不必再这样悄悄跟着。
“过来。”她朝他招招手。
秦江月低头看看自己,思索片刻,学着她将衣裳换得朴素,但他那张脸,哪怕衣着朴素了,依然华贵精致光辉熠熠。
他索性在脸上施了点法术,叫凡人会自动忽略他的面容。
行至薛宁面前,被她略显粗鲁地塞了那葫芦糖。
“给你的。”薛宁嫌弃地嘟囔,“闷葫芦,最适合你不过。”
……惹她这般不高兴,居然还能得她的礼。
秦江月攥着糖人,看她转头往前走,似是郁闷一扫而空,脚步轻盈,长发荡漾。
她高兴起来了,那便是好事。
秦江月微微偏头,手指轻捻扳指,那吹糖人的老汉便觉通体舒畅,腰都直了起来。
而在他的荷包之中多了几枚小钱,不多不少,刚好够两个糖人。
秦江月追上薛宁,她正走进一间绣坊。
他迈上台阶,听她问老板:“姐姐,我想寻红金色的丝线,这里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