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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买够订阅的50%就可看到最新章,或者等待72小时  从那以后立春她爸就变得神神叨叨,在她三岁的时候离开了家, 说是要去找一座地下城,至今没回来过, 不知道是死是活, 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那座城。

立春跟着姥姥住在花鹿岭, 一个月来镇上两三次,买点儿生活用品, 其他时候她都是过的老人的生活,养养花草, 种种瓜果蔬菜,学点儿缝缝补补的技能,偶尔还会山上挖挖矿,打打铁做个镰刀什么的。

花鹿岭没有鹿, 有大黄蜂,许许多多的大黄蜂, 镇上的人路过都不敢过多的停留, 更不敢往里面靠近,怕被蛰。

吴大病不喜欢这里, 他每次来都神色戒备。

顾长安无所谓, 大黄蜂没那个胆子近他身, 老远就溜了。

这会儿花鹿岭黑灯瞎火, 周围接近死寂, 像是没有一个活物,随着顾长安跟吴大病闯入之后,才多了两串脚步声。

顾长安把外套后面的帽子拉起来,挡住从左往右穿行的夜风,他又困又冷,大晚上的根本不适合外出,就该在被窝里睡觉。

“大病,橡皮糖帮我买了吗?”

吴大病顿住,讷讷的说:“长安,对不起啊,我忘了。”

“忘就忘了吧,明儿我自己去超市买。”顾长安两只手抄在外套口袋里面,“张威那个谎言解决了,接下来可以休息休息,你有想做的事吗?或者是想去的地方,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想去镇子外面看看。”

吴大病挠挠头皮:“很麻烦,要买车票,找住的旅馆,还要买地图。”

顾长安懒洋洋的说:“随你,想去的话,提前选定要去的城镇,上网查一查有哪些景点,简单了解一下当地的风俗民情,准备好了就出发。”

吴大病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他从小到大都没出过镇子,好奇外面的世界,想知道镇子外面的天空是什么颜色,一直想找机会出去走走,总是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心。

不止是吴大病,顾长安也没离开过镇子,但他是顾家人,没有办法像吴大病那样来去自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他不行,必须要在这里待着,直到死去。

老头在世的时候多次警告过顾长安,不要走出镇子,每次说那些话时,都是一副让人不寒而栗的样子。

顾长安早就想好了,等他死了,就让吴大病带着他的骨灰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海。

“可是长安,我不在家,谁给你烧饭?”

顾长安的思绪被这句话拉扯回现实,他打了个哈欠:“我有手有脚,饿不死。”

吴大病又操心起来:“院里那些小鸡小鸭……”

顾长安说:“那我不管。”

吴大病表情凝重:“没有它们,过年我们就只能吃白菜豆腐了,还有鱼。”

顾长安的面部肌肉抽了抽。

“别婆婆妈妈的,趁现在不忙,想去就去,下次再有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年底前回来就行。”

他眯了眯眼睛,“大病,你不会到了外面就被花花世界迷住,不肯回来了吧?”

吴大病的脸色微变,他立马摇头:“那我还是不去了。”

顾长安满脸黑线,对自己这么没信心?没出息,他转而一想,不过,心性单纯的人,的确比较容易受人蛊惑。

吴大病认认真真的说:“长安,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顾长安微笑:“你就是想做,我也不会给你机会。”

吴大病似懂非懂:“我也不会对任何人说顾家的事,我知道老爹跟你对我的信任,我……我……”

他不善言辞,有些磕巴。

顾长安耸耸肩:“说了也没关系,大不了就是天下大乱。”

吴大病:“……”

顾长安忽然说:“立春过来了。”

吴大病闻言看向前方,视野里只有模糊的草木轮廓。

片刻后,立春的身影出现在小道上,她手提着白纸糊的灯笼,穿了身红色襦裙,脚上是双绣花鞋。

自带一股子诡异的气息。

要换其他人看到此情此景,准能吓的跪下来哭着喊爸爸。

顾长安吹口哨:“大病,你看你春子姐跟上次那鬼片里的女主角比,怎么样?”

吴大病说:“要好看。”

顾长安嫌弃的啧了声:“就是胸跟屁股小了点。”

“你们俩说什么呢?当我是聋子?”

立春在顾长安面前跳脚,“叫你20号之前来,20号之前来,你当耳旁风!”

顾长安摸小狗似的摸她的蘑菇头,下一刻就把她的齐刘海胡乱一揉。

“现在还没到20号。”

立春拍来他的手,气鼓鼓的瞪过去:“就差一小时多一点点。”

顾长安笑着说:“所以没到。”

“……”

立春提起灯笼,“大病,你跟长安一起长大,就没被他气的想要咬他一口?”

吴大病摇头。

“傻。”

立春做出评价,脸色徒然一板:“快赶路吧,不然就要来不及了。”

一行三人穿过这片山林,上了停靠在江边的小船。

船身左右晃了晃,溅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月色正浓。

吴大病划桨,顾长安抱着胳膊,闭目养神。

立春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个埙:“长安,吹一个。”

顾长安不给面子:“不吹。”

立春不依不饶。

顾长安烦了,他坐在船头,眼皮半搭着,抬起两手放在埙的两侧,将埙拿到嘴边。

有声音从埙的音孔里面传出,深而沉重,幽幽扬扬。

让人听着,仿佛置身无边无垠的荒漠,空旷,苍凉。

立春说,大病,长安是个孤独的人。

这话立春不是第一次说,吴大病也不是第一次听,他其实并不太懂孤独的含义,但却觉得她说的是对的。

十一点二十,船靠岸,一排灯笼挂在树梢上,随着风轻轻摇晃,散发出微弱的光亮,为前来的人引路。

顾长安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立春姥姥性格怪癖,不喜欢与人接触,所以才住在这隐秘的地方,从来不再镇上露面。

白天这里山清水秀,绿树成荫,晚上却阴森森的,好像下一刻就会蹦出来一个僵尸,或者是从哪儿伸出一张血淋淋的人脸。

慎得慌。

立春边跑边喊:“姥姥姥姥,长安来了!”

顾长安跟吴大病一路跟着她进屋,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气味。

那是立春姥姥身上的味道,像是快要腐烂的木头。

“晚了。”

伴随着苍老的声音而来的,是拐杖敲在地面上的响声,沉沉的,听的人心里发怵。

顾长安撩起眼皮看去。

老人白发苍苍,满是沟壑的脸上没有表情,身上穿的对襟大褂,上面是黑底绣着杜鹃花,针线精致。

立春说:“没晚呀,还有几十分钟呢。”

姥姥重复那两个字,混浊的双眼看着顾长安:“晚了。”

顾长安面对着老人,他的姿态很敬重,开口解释道:“姥姥,我这几天有事在忙,晚上刚忙完就过来了。”

姥姥转身,佝偻着背拄着拐杖往里屋走。

立春三两步上前去搀扶:“姥姥,明明没晚,你干嘛那样说,长安大老远跑过来的,你就不要欺负他了。”

姥姥冷哼:“还不是他的什么人,就这么偏向他。”

立春面红耳赤:“我哪有!”

屋子的门关上,立春跟大病在外头等着。

顾长安坐在老人对面。

姥姥的脸上还是没有丝毫表情:“我说的晚了不是说笑。”

顾长安说:“还没到20号。”

姥姥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他:“跟你无关,是老天爷的意思。”

顾长安清晰的挑了下眉毛。

姥姥从半掩的窗户那里往外看,神态中多了一丝人情味:“长安,我受你父亲之托为你占星卜卦,前些天发现了异样,算的是20号之后,因此才让你赶在那个时间前过来一趟,我好给你占到化解之法,没想到会有变故,如今……”

“你的大劫已经出现了。”

回去的路上,顾长安跟来时没有区别。

吴大病没有多问,他知道长安不会说的。

脸上有冰凉的触感,吴大病伸手去抹,他怔怔的说:“长安,下雪了。”

“怎么可能,这才几月份,是雨点……”

顾长安抬头,一片两片雪花飘下来,镜片花了,他的瞳孔微缩,“还真是雪。”

十月中旬下雪,这在北方不值得一提,但在南方就很离奇了。

顾长安将唇上的雪花舔掉:“这场雪来的蹊跷。”

吴大病问道:“会不会有天灾?”

“谁知道呢。”顾长安仰头看漫天雪花,“人祸都对付不了,更何况是天灾,既来之则安之吧。”

他摘了眼镜塞口袋里:“我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忙,可以在家窝着,你这次正好可以看看雪景。”

吴大病说:“那我明天买票。”

顾长安前言不搭后语:“鸡一天生几个蛋?”

吴大病说:“六七个。”

顾大少爷很吃惊,这么多?他吐出一口气,那够吃了。

小雪花很快就变成了鹅毛大雪。

顾长安跟吴大病在雪中穿梭,一路不停歇的回去,他们远远的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白头发的老爷爷。

走近一看,发现不是什么老爷爷,是陆城,身上头上全白了。

顾长安眯着眼睛问:“你怎么在我家门口?”

“鞋……我的鞋……”张龙跪趴在地上痛苦的咳嗽,口水跟眼泪一起往下流淌,“咳……咳咳咳……我的鞋丢了……”

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丢掉的那双鞋。

顾长安下意识摸头,他的脸色一变,操!假发丢了!

找了根竹竿把假发捞上来拧拧水重新戴好,顾长安哆哆嗦嗦的带着张龙回去,半路上看到了说要去喊人的钱飞,那小子正在跟几个混混蹲在一起抽烟打牌。

“钱飞。”

听到喊声,钱飞叼着烟抬头,他看见了浑身湿透的张龙,又去看扶着对方的青年,竖起大拇指说:“哥们,你一个人把张龙弄上来了啊,厉害厉害。”

顾长安看着他,眼神嘲讽。

钱飞口气恶劣:“看什么看,你等一会儿!我打完这把!”

顾长安的脸上布满冰霜,他抿着发白的嘴唇,投过去的目光像冰凌。

打牌的其他几个都条件反射的打冷战,催促着让钱飞赶紧过去,那人一张死人脸,看起来很吓人,被他那么看着,还打个屁打,尿都快吓出来了。

钱飞把烟头吐到地上拿鞋一碾:“他妈的,这把老子稳赢,你们几个谁都别想玩老子,快点出牌。”

张龙摇摇晃晃,身上滴着水,嘴里不停的念叨:“我的鞋丢了……我的鞋丢了……”

几人登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大白天的怎么这么渗得慌,不打了不打了,说死也不打了,他们交换眼色,同时把牌丢了就跑。

“我||操|你大爷——”

钱飞骂骂咧咧,问候了那几人的十八代祖宗后把地上的牌收收拿皮筋一扎,甩着两条小短腿走过去,拍拍张龙湿答答的脸,沾了一手的水,他嫌弃的在裤子上擦擦。

“张龙啊张龙,你怎么回事啊,这个天下水干嘛?”

顾长安语气里没有情绪:“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帮我搭把手。”

“怎么搭?他身上都是湿的。”钱飞生怕自己的衣服被张龙弄湿,他喘着气说,“等着,我去找人。”

说完就跑,裤子上的金链子哗啦哗啦响。

顾长安额角的青筋突突乱跳,他冷笑:“看见了吧,那就是你的好发小。”

张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眼珠子左右转动,他在找鞋。

顾长安贴在他的耳边说:“张龙,你的鞋不是你弄丢了,你没有弄丢。”

张龙无意识的重复着喃喃:“不是我弄丢了,我没有弄丢。”

“对,就是那样。”顾长安的语速缓慢,带着诱||导的意味,催眠着他的神经,“那天晚上,你穿着鞋出来,见到了一个人,是谁呢,你们是熟人,是好朋友,你把鞋脱下来了,然后你干了什么,你闭上眼睛想一想。”

张龙的头垂了下去,整个人一动不动,顾长安刚凑近,他就抬起头,猩红的眼睛瞪过来,里面全是恐慌。

“丢了……鞋丢了……不能丢……我的鞋呢……我要找到我的鞋……”

顾长安继续诱导催眠:“是你自己把你的鞋穿在了别人脚上,假装是鞋丢了,你为什么要把鞋穿在那个人的脚上呢,因为你不能让人发现,你想一想那天你做了什么。”

张龙蹲下来用手死死抓着头发大叫,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这回钱飞真的找来了人,而且速度还挺快。

顾长安一路跟在后面,直到张龙被送回去,他才转身走进一条巷子里靠着墙角坐下来,颤抖着给立春打电话,只说:“快过来给我收尸。”

说完就挂了。

“咳……咳咳……”

顾长安听到了女人的咳嗽声,那咳声一会就有,一会就有,离他很近,像是那个女人就趴在他的耳朵边咳,只要他一扭头,就能看到她的脸。

咳嗽声变大了,也变得更急更痛苦,仿佛要把肺给咳出来。

顾长安咬了下舌尖让自己冷静些,他侧耳听,发现咳嗽声是从墙的另一边传过来的。

那个女人可能就坐在和他一样的位置咳嗽,跟他只有一墙之隔。

是张龙家的邻居。

顾长安的太阳穴针扎般疼,张龙家斜对面是他堂哥张鹏,左边是一个老奶奶带着孙女,右边住着的就是正在咳嗽的女人。

这附近顾长安没来过,现在没来由的觉得发毛,大概是那咳嗽声的原因。

立春赶来时顾长安的睫毛上都结了冰,她用自己的小身板背起顾长安,轻松的跟背个小娃娃似的。

“长安,你要紧不?”

顾长安说话的声音都在抖:“要……要紧。”

立春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辆车,不是她的小毛驴,是四个轮子的,她把顾长安弄进去,塞给他一个暖手宝。

“别睡啊,马上就到家。”

顾长安抱着暖手宝,背脊弓出难受的弧度,骨头刺刺的疼,像是有无数双手拿着针在往他的骨头缝里扎。

立春频频看后视镜:“长安!长安!不要睡!长安!”

顾长安的眼皮阖在一起,脑袋歪在椅背上,发梢滴着水,一点反应都没有。

立春急红了眼睛,她搬出杀手锏,扯开嗓子大声唱:“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嘿嘿嘿嘿嘿,参北斗啊——”

顾长安的眼睑动了动,气息虚弱的说:“真难听。”

立春松口气,她边开车边费力找话题:“那个陆城啊,他长得真帅,你承认不?”

听到这个名字,顾长安冻僵的神经末梢轻轻抖了一下:“没有我帅。”

立春继续刺激他:“长安,你吧,是那种柔弱的美,就是病美人,陆城跟你不一样,看起来很man,很有男人味。”

顾长安不屑的扯扯嘴皮子:“我就没有?”

立春说:“你还真没有。”

“……”

顾长安拉开湿||漉||漉的外套,把暖手宝塞进去贴着冰凉的皮肤,眼皮不抬的说:“不准看。”

前面的立春被当场抓包,她把视线从后视镜那里移开,嘴硬的说:“谁,谁看了?”

顾长安从唇间吐出一句:“姓立,名春的色||女。”

立春气吐血。

顾长安生了场大病,意识完全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有老朋友立春在,他才能放松的让自己病倒,不用留着一点意识来防备周围。

“醒了,长安醒了。”

立春抓住陆城的胳膊,神情激动:“陆城,长安没事了。”

“那就好。”陆城不着痕迹的从她手里抽开胳膊。

顾长安将视线从刷白的天花板移到陆城跟立春身上,沙哑着声音开口:“二位,有吃的没?”

陆城跟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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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顾长安一口气吃了三个面包,一盒牛奶,气色恢复了一些,他在病床上躺不住了,下来抓着输液的架子活动活动手脚,问起医药费的事。

立春朝陆城那里努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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