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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现在乱得很,岑老爷子病逝,小太子爷匆忙回国继承家产,岑家的内斗达到了高峰。

沈氏跟岑家有过合作,这时候出面等于表明立场,其他几个等着谋利的家族肯定会有所行动。陈一铭一个助理哪应付得来那种场面,董事长这是变相地挖苦他呢。

陈一铭有了答案,看来是真的错了。

尚名苑那位行事捉摸不透的程咬金要滚蛋了,而且还不会得到一毛的分手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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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铭开始在文娱圈物色新面孔,为董事长挑新的消遣对象。

人没挑出来,董事长把自己灌醉了。

还是在“缔夜”醉的。

经理按照陈一铭的吩咐,亲自细心选了两个美貌又阳光的小孩过来。

陈一铭在这时有点迟疑,他几个月前自作主张被赏了个烟灰缸,疤还在。

“你们在外面等着。”陈一铭敲门进房间,试探着说,“董事长,人过来了,都有伺候人的经验。”

董事长不喜欢送到他床上的人是片未开发的土地,他没那个耐心慢慢调教。陈一铭谨记这一点要素。这也是他最理解不了的地方,那茭白不就是个处吗?难道董事长要在行事前先让人走个场通通道?

深坐在皮椅里的人抬了下手。

陈一铭让两个男孩进来,他们是按照董事长爱好辛辣的口味挑的,眼里果然没有胆怯惶恐,只有好奇,敬仰,以及想攀上去的信心于热情。

那是对沈氏掌舵者的身价,权势,以及上等相貌的仰望追捧。

房里没声响,两个小孩摸不准那大人物是什么想法,他们转着眼珠打小算盘,都想展现自己的技艺。

沈寄看廉价货物一般看了一会,以往他不在意送来的人是什么心思,会叫耐磨就行,这次却很乏味,提不起劲,他吐出一口酒气:“回吧。”

回哪?

陈一铭还没把心里的问题问出来,就听已经站起来的董事长说了个地址:“尚名苑。”

三个字吐出来,十分清晰。

陈一铭脚下一晃,董事长是被那个改成菜名的青年传染了吗,怎么也一会一个样。

董事长下周就要结婚了,准确来说是登记,沈夫人就是个摆设,董事上的私生活不变,解压途径还是那些年轻鲜活的身体。仅用来解压。

陈一铭以为一直会这样下去,董事长舒坦,底下人都跟着舒坦。

可是现在……董事长的意图,陈一铭看不懂。

董事长自己估计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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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是被好友提醒叫起来的,他满脸困意地看着闯进他房间的两道人影。

陈一铭很难得地傻逼了:“你骨头没长好?”

问完才后知后觉这是废话,还早的很。

陈一铭头大。

茭白两眼一闭,懒得看醉鬼和醉鬼的走狗:“让小……让姜焉过来吧。”

没回声。

气氛还有点古怪。

茭白刷地睁开眼睛,捕捉到了陈一铭眼里还没收回的为难:“姜焉被退了?”

陈一铭承认道:“没伺候好董事长。”

茭白不信,在漫画里,小辣椒把沈老狗勾得食髓知味,从让他留下痕迹,到带他出海玩,给他定制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连衣裙……史无前例的宠着他。

哪怕后来沈老狗发现姜焉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甚至暗中对他的其他情人下手,把他的后院搞得一团糟,他也只是口头训了一顿。

《断翅》的粉丝大多都认为,沈老狗的官配出来得太晚,比不上陪他到四十五岁的姜焉。两人都有生姜CP超话。

这时间线才哪到哪啊,沈老狗怎么可能不要姜焉?

可助理没必要撒谎。

茭白吸口气,他仿佛看到原着剧情正在崩盘,蝴蝶效应所过之处面目全非。

也许等到主角受礼珏出来了,会好一些。

陈一铭提醒发呆的青年:“董事长交给你照顾。”

茭白凉凉道:“你在逗我?”

陈一铭二话不说就把董事长扶到床上。

宽大的床陷下去一块,躺在不远处的茭白感受到了那股震感,他冲房门外吼:“大叔!”

吼完想起来,今天白天他觉得只要活动幅度不大的话,他自己一个人能行,就把护工给打发走了。

这叫什么?

人倒霉,喘口气都堵嗓子。

陈一铭看着确实瘦了不少的青年,刻板道:“董事长喝完酒只睡觉。”

茭白冷笑,我信你个鬼,我又不是没见过他喝了酒的德行。

这会儿躺着不动,铁定是装的。

陈一铭不易察觉地瞥瞥董事长,他收拾收拾,利索地走人,到门口时丢下一句:“茭先生,我劝你做任何事的时候,想想有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茭白笑了笑:“我连前路都没有,全靠我走一步开发一步。”他的音量将下去,说给自己听,“管什么后路,我不要后路,我一路向前。”

陈一铭没听清他的后半句,但前半句已经够展现出野性和逆骨了。

——这不是小狗,这是养不熟的狼崽子。

陈一铭破天荒地担忧起了董事长,希望他老人家的新鲜劲跟这股离谱风快点过去,别拖到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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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闻的酒气往床被上渗,茭白脚踢不了罪魁祸首,就抓了本书砸过去。

正中老男人的高挺鼻梁。

没反应。

茭白本来怀疑这位是装的,现在不确定了。他看着对方鼻梁上的红痕陷入沉思,权势金字塔尖上的人应该不会忍得下这口气吧。

除非突然成了大傻子。

茭白懒得再去试探,他挪动身子下了床。

接着茭白就打开窗户,放冷风进来给沈董事长醒酒,结果他错身不急,迎风打了个喷嚏。

“啊……草,疼死老子了。”茭白的肋骨因为那个喷嚏疼到了,脸又白又臭。杀敌一千,自损九百九十九点九九,亏了。

走到床尾的时候,茭白一把扯住搭在老男人身上的被子,往床沿一拽。

被子有将近大半都掉在了地上,剩下小半正在坠地中。

茭白满意地欣赏了会自己的杰作,慢慢悠悠地去了客厅。他一眼就看见了沙发上的手机。

沈老狗的,没锁屏。

南城最显赫的沈家家主,会这么随意?

茭白把睡衣的带子系上,打了个蝴蝶结,这是放了钩子,等他咬呢。

他还必须咬上去。

因为他在那不可一世的沈董事长眼里,就是个有点小聪明,但难等大雅之堂的玩意儿。

就该咬这钩子。

不咬的话,他藏在爪子底下的小刀片会暴露出来。

对这些商界巨佬来说,小玩意可以有自己的小想法,权当是情趣,心情不错的时候可以陪着玩一玩。但如果小玩意的心机太深就没意思了。

钓鱼游戏很奇妙,你以为自己是垂钓者,高高在上胜券在握,说不定你才是那条鱼。

茭白拿起手机,按了他特地背下来的几个号码之一。

背后倏然响起冰冷至极的声音,“你在给谁打电话?”

放钩子的人当场将他抓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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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维持着打电话的姿势转身,他持手机的那只手被钳制,手上一空。

沈寄将茭白的双手反剪,扫了眼屏幕上的那串号码。

茭白一看他那神情,就知道没想起来这是沁心园的座机号。老家伙养小鸟雀的地方太多了,他哪管对应的座机号。

沈寄听见电话那头传来苍老的问声,面无表情地挂掉电话,他把手机丢沙发里,逼近眼皮底下的瘦弱身影。

茭白被他气息里的酒味熏到了,脸往旁边偏。

沈寄将小狗的脸掐回来,正对着自己,他不开口,不知在想什么。

茭白也不吭声。

“没我的允许就动我的手机。”沈寄的嗓音森冷凌然,“你胆子不小。”

茭白一言不发。

沈寄掐着他脸的力道加重:“哑巴了?”

茭白的鼻息有点急促,脸被掐疼了,他就启用了特地没剪的指甲。

于是沈董又被抓了。

上次是脚背,一条一条的,皮肉开裂,那种一看就是被抓的痕迹跟他的形象严重不符,他那几天都没去哪放松。

这次倒好,直接朝他脸上来。

胆子一次比一次大,要往他头上骑。

晾了这么些天,不但没学乖没认清自己的身份,反而更野了。也不知哪来的自信。

瘦没了?

屁股上不还是肉乎乎的。

沈寄再次将狗爪子锢住,他低头凑近,右脸被抓破的地方渗出血丝,喉咙里发出被激怒的沉重喘息。

像是一头猛兽盯住自己掌下的猎物,正在寻思从哪撕碎,可他半天都没张开獠牙。

沈寄今晚半醉,来尚名苑的路上他都处在清醒状态,被助理扶上床之后酒精对他的影响就重了一些,但也不至于被吞没。

当时鼻梁上那一下让他愣住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能忍下来,他竟然没把人玩废了丢进楼道里,任其自生自灭。

“很好。”沈寄冷薄的唇勾了起来,话音刚落,他就将青年大力甩开,一脚踹翻了沙发。

那声响极大。

裹挟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怒火。

沈寄四处找打火机跟烟盒,两样一个都没找到,他叉着腰来回踱步,见到什么就踹什么,衬衣袖子被他卷上去一截,露着价值连城的黑金腕表和麦色小臂,手掌上有擦面上伤口时沾到的血迹。

这样子的他没了平时的严谨傲慢,罕见的多了几分接地气的烦躁,倒像个被孩子气到了,又舍不得下手的家长。

远离暴乱中心的茭白盘算时机,觉得是时候了,再不出个声,老东西就要狂犬病发作扑上来咬他了,他扶着桌子慢慢坐下来。

“你助理丢下你就走,我得善后。我看你手机没锁就用了,别的我也没有。我给康伯打电话,是想让他过来把你接走,除了他,我也想不到别人了。”

沈寄踢开倒地的架子,几个大步过去,单手撑着桌面,欺身凑向茭白,眸光冷冽:“想不到别人?不是还有我儿子?”

茭白一脸莫名,这跟沈而铵有什么关系?

沈寄不知怎么,心头那股无处发泄的火焰“扑”一下灭了,他直起身,恢复了一贯的独裁者姿态:“你在我这待的这些天,那小子给我打了两个电话。”

茭白心不在焉地想,他这是要做沈家父子关系里的粘合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