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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人都傻了。

钥匙扣?挂钥匙的, 钥匙,开笼子的,笼子……

草, 叼啊。

戚以潦知道手机是外放的,先交代章枕, 完了就轮到他了。还提出这种事,疯了吧。

这个老变态,不但在昨晚拖他下水,今天还给他绑石头, 不让他上岸。

茭白腿不抖了, 脑子里却在疯狂想象。

其实他也没想象什么,就是戚以潦穿着白衬衣跪在他脚边,捞起金属笼子,求他把笼子的锁打开。

前面传来惊声。

“白白,你流鼻血了!”章枕频频看后视镜。

“没事,我是火气大, 干燥。”茭白一只手捂住鼻子, 一只手淡定地找纸巾,“开你的车, 看好路。”

旁边忽地传来一声低而磁性的关切:“怎么流鼻血了?”

手机还在通话中。

茭白木着脸挂掉。老变态, 你让我带钥匙扣去公司见你, 最好不是给我笼子的钥匙,而是我想多了。

不然……

茭白鼻子里淌出更多液体,不然你他妈必须让老子给你开锁!还得穿白衬衣!

.

“哎。”

止住血的茭白靠在椅背上, 叹了一口气。

章枕本来就在忧心弟弟流鼻血的事,这会儿听他叹气,更忧虑了, 忍不住一眼两眼地看后视镜:“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

“不是叫你好好开车了吗?”茭白斜眼。

章枕委屈:“哥哥也是担心你啊。”

茭白内疚了一两秒:“压力是有,但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要不你换志愿?医科大的录取线对你不友好。”章枕没怎么上过学,他的人生经历无法教给弟弟,最近他打听西城所有高校的资料,费脑细胞研究了一把,还找一个从事教育工作多年的女性朋友询问过。

“医科大难进,学业上还严格,进去了要往上读,读好多年。现在大多医院要的基本都是博士毕业的,硕士的都少,我怕你艰苦地读完出来,头发已经没了。”

茭白:“……”

“哥,学医是我的梦想。”他打了个哈欠。

章枕顿了顿,严肃道:“那好吧,你往前读,头发掉了,我带你植发,工作找不到,我给你找人脉。”

茭白的嘴角抽搐。千万别,医生啊,哪敢靠人脉进医院,那不是害人吗。

“不要操心那么远的事,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再者说,我对我的未来可是抱着充满了斗志。”茭白看后视镜,对章枕一笑,“相信我点儿吧,哥。”

章枕老脸一红,三哥也让他相信白白。

他知道自己应该那么做,可就还是操心这个操心那个。

老天爷为他指路,让他拾回丢漏的儿时记忆。

那份记忆旁边还站着他的弟弟。

这对章枕来说,太珍贵,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把这些年攒的所有都捧给弟弟,尽全力去缝合无情岁月砍下的伤口。

如果弟弟需要的东西,他没有,那他就想办法去弄。

车跑完了山路,停在路牌旁。章枕往后看:“那你跟我说说,你叹什么气?”

茭白默了。

这让他怎么说?难不成要他说,他想像对待曾经的月男友一样对待月笼,现在恨不得拍照片洗出来,架在书桌上面,一日看三回?

“我叹气是觉得,”茭白胡编乱造,“三哥看起来总是很累,一副透支生命的样子,权力那玩意,吸人血。”

章枕一下子词穷。三哥的疲乏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心理上的,可这他要怎么跟白白解释?

“有时候,不是你想抓权力,是权力在推着你走。”章枕含糊地说。

茭白一副似懂非懂样:“三哥是被迫上位的啊?”

章枕的眼皮一抽,这话题敏感,还是不继续下去了,他咳一声:“很复杂,先不说了,我送你去学校。”

茭白没打破沙锅问到底。

戚以潦走上高位的路,一定是他那个圈子里最艰难的。

为什么,

后院坟场那一堆牌位在那证明着呢。

没人能和他争了。

但他短寿。

茭白垂头抠指甲,擦碧血的时候沾到了血丝,凝住了,他抠得指尖上都是腥味,嫌恶地找湿纸巾擦掉。

也许猫的细铁丝掉了,戚以潦就能活?

活跃度涨了,都好说。

但他妈的,他这快半年的时间都在西城,每周去兰墨府住,英文手抄本念完了几本,经书也诵读了十几二十页,罚抄罚得在戒尺上咬了好几个牙印,戚以潦的活跃度却依旧涨得巨慢。

“对了,白白,三哥干嘛让你带什么钥匙扣?”章枕启动车子,他又冒声儿,一脸纳闷。

茭白回神,他睁眼说瞎话:“可能是训诫课上的新内容吧。”

章枕没懂:“什么?”

茭白咂嘴,章美人是在刀尖上唱儿歌,既勇猛又单纯。

“钥匙扣是读错了,惩罚用的。”茭白非常好意思地抹黑戚以潦,“咬住,或者罚抄的时候塌腰,放凹下去的小窝里,不准掉下去。”

没说吞下去吃掉,说了就过了,太假。现在这样刚刚好,能震到章美人,还能让他相信。

章枕一张脸黑红交加。三哥不是只动戒尺吗?怎么还换了。

换也……正常。

去年年底三哥的状态就很不好,熙园那会儿,他给三哥找了几个人,那是最后一次。在那之后三哥找到白白,一直用他。

今年已经过了好几个月,白白打破了姜焉的记录,弟兄们都在打赌他能不能撑过夏天。三哥应该还是腻了,只不过找不到更满意的取代,就留着他,在课间动花样。

不行。

不行不行。章枕握着方向盘的手收力,他得找个机会给三哥物色人选,让他家白白辞掉那份工作。

章枕扫后视镜,白白提到钥匙扣的时候,好像一点都不慌,甚至还有点,期待?

一个想法从章枕心底跳出,毫无预兆,天崩地裂,他打方向盘的动作都卡了一下:“白白,你是不是……”

茭白透过后视镜跟他对视,眼神询问。

章枕弯唇:“没什么,我是想问你这周是不是有模拟考。”

“有啊。”茭白困了。

章枕把他那边的窗户升上去,只留了一个小缝隙:“那你好好复习。”

车里安静下来。

章枕目视前方,英挺的眉头打结。是他想多了吧,白白虽然喜欢同性,也在懵懂冲动,血气方刚,一点就能热血沸腾的年纪,可他对着三哥的时候,并没有出现面红耳赤不敢直视的现象。

三哥用他用了这么久,也不过是在读书这件事上而已。肯定不可能混杂别的东西。

不知怎么的,章枕这么想了,还是觉得有哪里很微妙。就像是……有什么事是他们没跟他分享的,仅是他们的秘密。

章枕憋了一路,快到一中的时候,他边等红绿灯,边叫醒后座的弟弟:“白白,你想不想谈恋爱?”

睡眼惺忪的茭白立马清醒:“谈什么恋爱,高考呢。”

“我是说以后。”章枕语气随意地问道,“你的理想伴侣是什么样?”他欲盖弥彰地安抚,“别紧张,我就是想到了这上面,问问你。”

茭白懒得揣摩章枕是看了什么社会新闻,还是被身边人的亲戚家小孩早恋感触到了,操心他的情感问题,他悠悠道:“没细想过,比我大点吧。”

章枕的喉头都紧了:“大点是指?”

茭白把旁边的书包放腿上:“五岁以内。”大概。

章枕暗自长舒一口气。三哥比白白大一轮多。

“你有没有试过女孩子?”章枕留意路况,在导航的提醒下前往一中。

茭白啧了声,试什么啊,理想境界的强者,现实中的弱包一个,男女都没试过。他暧昧地反问:“哥,你呢?”

章枕不吭声了。

头像上的彩虹羞答答地拢在一起。

简称——处男式害羞。

茭白扶额,可算是消停了,他就认了这么一个大哥,竟然还能体会到被亲戚暴击的恐惧,也是绝了。

.

上午茭白找同学借充电宝充电,手机一开机,他就敲了沈而铵。

-你去班级群,找到我之前的女同桌,让她加我。

聊天框里没动静。

茭白撤回那条信息,换一条。

-三中今天有没有模拟考?

这次来动静了。

沈少爷回了一个字:有。

茭白吃着后座给的汉堡包软糖,用身子对着教室门口,偷偷跟沈而铵聊天。

高瓜:那你考得怎么样?

沈:等各科成绩出来了,第一就发给你看。

高瓜:好,我等着。现在能把帮我联系我去年那女同桌,让她加我了不?

沈:再陪陪我。

高瓜:“……”

茭白知道沈而铵比以前更孤独,死党梁栋进局子,而他这个后交的朋友在西城。沈而铵现阶段是美强惨的巅峰时期。

不等茭白回什么,沈而铵就对他发射了信息轰炸。

沈:你说要备考。

沈:今年上半年剩的时间不多了,你不找我,我就不打扰你。

沈:但你这几个月找我的次数都没超过五次。

沈:没有视频,没有电话,只有信息。

沈:其中还有一条是群发的。

在网上聊,沈少爷不结巴,手速还快,一会就是一条。

茭白光顾着看。

当他看到群发这两字的时候,他怒了,顶上了颇有怨气的沈少爷。

高瓜:我什么时候对你群发了?

沈:清明节。

接着还把那条信息截图,丢了上来。

茭白打了几个字,删掉,又打字,删掉。

沈:祝福语是你自己写的,但你发给了很多人。

茭白这回字都没打了。

主角就是主角,隔了大几百公里,都跟有千里眼似的。

那条祝福,茭白确实发给了手机上的所有人,特地想了个通用的。

明明是很正常的现象,到了沈而铵这,就跟是被欺负了似的。

高瓜:那你是想跟我算账?

沈:没有。

高瓜:没有你提?

沈:我只是想你多找找我。

沈:知道你学业紧张,这次找我还是为了别的人和事,我们聊两分钟,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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