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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老太是打心眼里不待见江余,买回来就是吃干饭的,她看着都堵心,但是钱也花了,就这么赶出去又觉得亏的很。

让儿子把人找回来,她就看得很严,这人肯定是比猪要精,跑远了就真没办法了。

雷老太靠在门上吃大葱,说起来也怪,自打那孩子被大湑带回来后就阴的很,她心里总是不安。

把小板凳挪挪,江余低声咒骂,萝卜叶揪起来一点也不方便,难道不是应该给把剪刀吗?

吃晚饭那会雷老太把那盘凉拌的萝卜叶往雷湑碗里扒拉,剩下的就是一点冷菜汤了。

江余嘴角抽抽,他扒了两口白饭团子,就见一双筷子伸过来,上面多了一些菜。

雷老太瞪雷湑,见他跟个木桩一样没反应,就把筷子在他碗上一敲,“吃你自己的!”

雷湑抿唇,闷不作声的快速扒饭。

这人年纪大了,多少都有些改不掉的生活习惯,雷老太就是方圆百里出名的节省,她要求碗里不能留一点米粒,江余为这事被她嘲讽过好几次。

一见雷老太去盛饭,江余就把碗底的一点饭扒给雷湑,这事他前两天就干了。

“不吃?”雷湑抬眼。

“饱了。”江余口是心非,他胃里难受,饭是冷的,菜也是冷的。

收拾好桌子后,雷湑在厨房刷碗,雷老太走过来小声嘀咕,“他好像真变老实了。”

把筷子上的水甩甩放起来,雷湑拿抹布擦锅台周围的水迹,他皱眉,“妈,你,你别欺负他。”

“谁欺负他了?”雷老太一听那话就急了,对着雷湑的后背叫,“你把话说清楚,你妈哪里欺负他了,他在咱家可是跟祖宗一样,大湑你站住……”

雷湑脚步飞快的进屋,没找到人,他又掀开帘子出去,确定只是上茅厕不是逃跑,就回屋找出针线包坐灯下把手摊开。

江余在外头遛达了一圈吹了会凉风,避过雷老太那屋,回来就看到雷湑在拿着一根针挑刺,他挑了挑眉,凑近把头低下来。

雷湑手掌宽大,骨节分明,上面有一层厚厚的茧,掌心里的几个小黑点在灯光下隐隐可见。

“需不需要我帮忙?”

耳边的声音让雷湑手一抖,针头戳的深了,有血往外渗,他绷着脸拒绝,“我自己来。”

江余也没再说,他把炕头靠左的那张被子抖开,盘腿坐上去盯着雷湑,片刻后似是不在意的问,“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赶集?”

雷湑沉默,将挑出来的小刺放到桌上。

“我要买点东西。”江余眯着眼睛观察雷湑脸上的表情变化,寻找出可以判断对方情绪波动的痕迹,“好不好?”

雷湑眼睛一闪,还是不作声。

过了几分钟,江余跳下炕三两步过去蹲在雷湑面前,抓起他的手看了看,食指戳戳,“这里化脓了。”

雷湑身子一僵,“给你买。”

“我想跟你一起去,还没看过集市是什么样子。”江余从雷湑手里拿走细针,摸索着去挑,结果刺没挑出来,把对方的掌心给扎了好几处。

他拧着眉头笨拙的把刺从肉里往外面拨了几下,“疼不疼?”

雷湑侧头看着角落一处,喉结滚动了一下,“不疼。”

江余轻笑一声,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都流血了还不疼?”

雷湑耳尖有点热。

“刺太深了,不好挑出来。”江余一边给自己的失误找借口,一边把雷湑流血的食指塞到对方自己嘴里。

雷湑吸掉指头上的血,有些无奈。

半个多小时后,江余这辈子的第一次给人挑刺终于勉强完成,他从口袋摸出草纸放在雷湑手里擦擦,“那就这么说定了啊,下次赶集带上我。”

等了一会没听到回应,江余抬头就发现对方在发呆,他打了个响指,“回神。”

雷湑面红耳赤,猛地站起身跑了出去。

江余扯起唇角笑了笑,脱了外套往炕上一躺,手臂放在脑后枕着,他翘着腿,有些懒洋洋的眯起眼睛望着屋梁。

还胜最后三卷就可以回去了,十个世界经历完,他回去后可以整理整理出书了。

雷湑在院子里抽了根烟,也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反正是把烟屁·股都给磨没了,他去拍拍身上的灰打了热水进屋。

困的眼皮都睁不开的江余把脸凑到他拿过来的热毛巾上面蹭蹭,雷湑面部轻微动了一下。

太懒了。

雷湑坐在炕头洗脚,偶尔去瞥旁边熟睡的人,盯着那张干干净净的脸,他又想·抽·根烟了。

本该沉睡的人突然冷不丁开口,嗓音含·着浑浊的慵懒,“我脸上有字?”

雷湑有种做贼心虚的窘迫,他面不改色的的收回视线,双脚在木盆里磨·蹭了几下,“起来,洗脚。”

江余撑着胳膊慢吞吞起来,半闭着眼睛把脚放进去,下一刻他被烫的缩回脚,“你不烫?”

雷湑盯着很自然踩在他脚背上的那两只白皙的脚,他微摇头,脚掌常年摩·擦,皮厚,耐烫耐寒,这点温度对他没感觉。

两人洗个脚洗了十几分钟,躺回炕上,头挨着头一人盖一床被子,江余打了个哈欠,“你明天起来的时候轻一点,让我多睡一会。”

黑暗中雷湑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嗯了一声。

后半夜江余被饿醒了,他把手从被窝里拿出来推推旁边的雷湑,“我饿了。”

雷湑揉·揉眼睛,把被子掀开去厨房的篮子里拿了一个鸡蛋在碗口打开,又倒进去一点芝麻,拿筷子搅搅,端进屋让江余喝了。

天擦亮的时候雷湑就起来干活,江余起不来,翻了个身继续睡。

雷湑扣好扣子朝炕上望了一眼,薄唇抿了抿,过去把江余伸在外面的胳膊腿放进被子里。

“人呢?”雷老太不高兴的冲屋里喊,“还在睡?”

雷湑敲掉鞋底的泥土,“他累。”

“累?拔几根萝卜就累着了?他又不是你媳妇,你那个心疼的样子做什么?”雷老太进去,拿手里用来赶鸭子的长竹竿推推江余,“起来。”

江余额头跳起一根青筋,他黑着脸抓抓乱糟糟的头发,什么睡意都没了。

“快刷牙洗脸去,一会儿剁一点菜叶子把猪喂了。”雷老太末了还用方言骂了一句,大致是懒娃没人要的意思。

她听大家伙说了,这孩子昨儿下午根本没干什么活,也不知道大湑是不是脑子缺根筋,竟然惯着对方在那偷懒。

江余翻白眼,背过身无视。

喂猪是个技术活,对于江余来说,他抱了一大把菜叶子,在雷老太的监督下剁碎,拌了一瓢粗糠放槽里拿棍子搅·动好。

这完这些,猪是喂饱了,江余饿的前胸贴后背。

雷老太一早上都在念叨厨房篮子里的鸡蛋怎么少了一个,江余快被她给瞅的头上冒烟了,连粥都没喝就跑去找雷湑。

风吹着田里金黄的稻穗沉甸甸的垂压着,早上的湿气很大,田埂两边的杂草豆叶全是露水,江余踩着一深一浅的泥坑跑到雷湑那里,把手伸进他的上衣口袋摸了摸,摸出一根烟和火柴盒点上。

“你干,干……”雷湑放下铁锹有些懵,被摸·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热。

“啥。”江余吐了个烟圈,扫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