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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背着手在芙蓉地毯上来回的踱,听说锦书对太子没意思,这才展开了眉宇,温声道,“既这么,十步以内必有芳草,你母后下令内务府呈了几个出身名门的大家子小姐的画像来,朕过了目,瞧着也都甚好,你就在里头选上一个,以慰老祖宗一片疼你的心。”

这回太子学乖了,他深深对皇帝揖下去,“皇父的话儿子深深记在心里,只是求皇父给儿子些时间,让儿子好好想一想,等儿子想明白了,自然給长辈们一个交代。”

皇帝点头,“你还算通理,旁的也别想了,只想你是一国储君,是众位兄弟的表率,要做出领头的样子来,就好了。”

太子深知道利害,这会子再死撑着,到最后非害了锦书不可!他甩了箭袖单膝跪下去,“儿子谨遵皇父教诲。”

皇帝嗯了声,颇有些心力交瘁的意味,对太子道,“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又冲门外微提了嗓门,“来人。”

李玉贵带着一干御前太监飞快迎上来,替皇帝披上夔龙青肷披风,取石青色缎穿米珠如意帽给皇帝戴上,上下收拾齐整了,便前后簇拥着往体和殿的门廊上去。

太子躬下/身子去,敛神道,“恭送皇父。”等皇帝上了御辇往乾清宫去,他忙回身找冯禄,问容升哪儿去了。

那容升飞也似地跑过来,老远就打了个千儿,紧走几步上前来,嬉皮笑脸道,“太子爷,奴才给您老道喜了。”

太子眼一横,“我才给皇上训了一顿,你给爷道的哪门子喜?”

容升道,“这叫祸兮福所倚!锦姑娘说了,明儿下了值找时候到上书房来和爷说话呢!”

太子料想是为了表的事,心里也愁,不知道万岁是怎么拿到这块表的,也不知是否伤了她,便扶着容升的肩头,狠命掐着问,“你瞧锦姑娘好不好?像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眼睛肿不肿?哭没哭过?”

容升趔着身艾艾地叫,“我的好爷,好祖宗,您可掐死奴才了……”

太子忙松了手,啐道,“少打马虎眼,快说!”

容升揉着膀子道,“爷别急,锦姑娘一切都好,看着也精神,才刚还在慈宁宫张罗来着。太子爷只管把心放肚子里吧,依奴才看万事都顺遂,也没人为难她,再说锦姑娘这么个聪明人,办事说话妥妥贴贴的,也叫人找不着错处不是?”

太子心里一叹,下头人哪里知道她的苦,面上好未必就是真的好,她那么要足了强的人,就是遇着了过不去的坎,只怕也不会哼一声的。

灯台上的巨烛燃去了大半,冯禄领着伺候的人在一边请旨,“太子爷,夜深了,还是回宫去吧,咱们坐在被窝里好好的琢磨,何苦在这儿挨冻呢!”

太子往棂花槅扇窗上看了一眼,透着屉子上的玻璃,雾霭沉沉看不见头,便问,“什么时候了?”

冯禄躬身道,“就要交子时了,再不歇着,仔细明儿点卯起不来,又要叫万岁爷生气。”说着留神太子的脸色,也不敢提皇帝先前的训诫,只开解道,“主子,世上的道儿多了,这条走不通,咱们换一条,再走不通,再换,没有办不成的事。您这会子钻牛犄角,钻死胡同,愁坏了也没用,还是得从长计议,就算横了心一条道儿走到黑,咱们也不能摆在明面上。俗话说胳膊焉能拧得过大腿,宫里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呀,咱们不着急,慢慢的磨。您是万岁爷嫡亲的骨血,万岁爷有他的顾虑,横竖都是为您好,这情您得领。”

太子细一思忖,也觉得挺有道理,就由着内侍给他穿上乌云豹氅衣,抬高了下巴让司衣太监扣上盘扣,一面道,“明早你打发人在内右门上候着,看见锦姑娘来了请她稍等,我和师傅告了假就出来。”

冯禄忙不迭的应,“太子爷就是不吩咐,奴才也省得。”

太子又问容升,“我推着没去,皇后娘娘和老祖宗她们可上脸子?”

容升挑着宫灯把太子往肩舆旁边引,伺候着上了辇,才笑嘻嘻的回道,“没有,太皇太后还夸爷来着,说皇子当以国事为重。万岁爷膝下十位皇子,其余九位年纪都尚小,只有太子能代父操持国事,太子爷先国后家,是好样的。”

太子往狼皮背垫上靠过去,心想没惹恼了太皇太后就好,锦书眼下的处境堪忧,得想个法子把她弄出慈宁宫才好,只不过一时急不来,要看准了时机再说。或者到今年选秀女时能捋出点门道,借着宫里人员调动把她换出来。打算是这样打算,要办到怕是不易,她如今是侍寝,又兼着敬烟的差使,太皇太后离不了她,况且存着忌讳,更不能轻易放人。

太子突然像被针扎了似的跳起来,自己虽没有亲自去挑人,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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