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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棠坐直,思忖着他目光的用意,看什么?

“你不想去诊所吗?你的脚还是去诊所看看吧,我这里有钱,可以给你付医药费。”

齐礼撂下手里的塑料菜单,往后一靠,完好的那条腿随意地敞开横放着,懒道,“我以为你会在这个时间跟我要微信。”

焦棠一愣,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今晚所有的费用我来付,你不用还钱给我。”

谁要转钱给你了?

搭讪的正规流程懂吗?

齐礼掀了下眼皮,“错过了这个机会就不给了。”

“我真不要,你不用给我。”焦棠接过老板递来的水细致地冲洗杯子,她有席宇的微信就够了,要齐礼微信干什么?

齐礼往后一仰,冷肃喉结在炽白灯光下晃了下,他拿起桌子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行,焦棠拒绝了他给联系方式。

开天辟地头一次。

“我要一份炒青菜。”焦棠晚上没怎么吃东西,泡面真吃腻了,“再加一份米饭。”

齐礼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杯子放到桌子上,看向对面认真点菜的焦棠。青菜配米饭,她是来吃饭的?

“要烧烤吗?”老板一瘸一拐过来接过菜单,“我们家特色是烧烤,喝什么?”

“不要烧烤,我喝水。”焦棠晃了下手里的杯子,她没吃过烧烤,看起来烟熏火燎的,卫生条件让她不敢尝试,“谢谢。”

老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拿着菜单离开了。

焦棠捧着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抬起头看向齐礼,“我今天早上没编故事,那是真事。要糖的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判我死刑的是我爸,我妈去世了,我妈是个作曲家,那天我演奏的第一段鼓就是我妈的作品。我来这里,是……我被赶出来了,因为我妹妹心情不好。”

风吹着悬挂在烧烤摊上的灯,炽白灯光晃了下,落到焦棠的眼睛里,她的眼睛里有一些湿润。

齐礼到嘴边的嘲讽戛然而止。

焦棠抿了下唇,敛起了那点悲伤,转而目光诚恳,“我有六年没碰过鼓,鼓是我妈教给我的,我妈去世后我就没勇气碰了。那天我去燕山音乐节是第一次看你们的演出,对于我个人来说,很震撼,音乐的力量……很强大,能给人带来希望。”

“对于剃掉头发扮男生这件事我很抱歉,我欺骗了你们。我没有什么坏心思,我只是想再碰一次音乐。”焦棠又给他倒上了水,也给自己的杯子倒满了,“今晚,我本来想过去跟你道歉,对不起。”

她实在太过于诚恳了,眼神诚恳,语气诚恳。

如果这些都是演的,那她还进什么乐队?可以直接去做演员了,保准能大红。

齐礼指尖一叩桌面,抱臂垂下了睫毛,语调冷淡,“你来找我就说这些?”

焦棠看着他的睫毛尖,思索了一下说,“理想,不应该这么轻易地熄灭。”

齐礼嗤笑出声,焦棠没笑,她用诚恳又认真的目光注视着他,“夏天乐队,是一些人的理想。”

齐礼敛起了笑。

炒青菜和疙瘩汤上的很快,青菜比想象中的好吃,米饭用的米也很香。不知道是焦棠太久没正经吃饭,还是确实食材好,她斯斯文文吃完了满满一碗饭,一大盘青菜。起身结账,回来时,她从钱包里拿出两百块放到桌子上给齐礼做医药费,便离开了。

齐礼警惕心强,人又傲慢清高。焦棠不能靠太近,适可而止,否则可能会适得其反。

齐礼看着那两百块和空盘子陷入沉思。

席宇是狂奔而来,跑的呼哧带喘,扶着桌子喝了一杯水才说出话,“人走了,什么都没有说。他是你什么人?怎么突然打上门了?这桌子上哪来的钱?”

席宇伸手去拿对面茶杯底下压着的现金,齐礼微一倾身,手臂长占据优势径直抽走了钱装进了裤兜,“我的手机呢?乐器还好吗?”

席宇从裤兜里摸出齐礼的手机递给他,“乐器没事,那人没破坏我们的工作室。可能警察到的及时,什么都没碰坏,签个字就走了。那是谁呀?车牌号很牛逼,那种车牌普通人挂不上吧?”

“普通人,只不过车买的早。”齐礼握着手机在手心里转了一下,往后一仰靠进了椅子里,“拿你身份证给我开个房间,我今晚住酒店,转钱给你。”

齐礼不愿意说,席宇没有再继续猜测对方的身份,拉开椅子坐下,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焦棠呢?被你骂走了?”

“我骂她干什么?我是那种无差别攻击的人?”齐礼掀起眼皮乜斜席宇,“她有事先走了,有烟吗?”

“你对女生就像秋风扫落叶般冷酷无情,绝不让女生靠近你半步。”席宇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递给齐礼,打量桌子上的东西,招手让老板拿菜单过来,“不过你做的对,我以前眼光短浅了,女生就是雷,以后还是继续无情着吧,至少事业能保住。”

“不是所有女生都是雷。”齐礼拿出一支烟松松地含在唇间,微一垂着头,银色头发垂落到他冷白的额头上,耷拉在艳丽的血痕之上。他按着塑料打火机,火苗冲上来卷上了香烟,他吸了一下懒洋洋地往后仰靠。

“谁不是雷?”席宇抬眼审视齐礼,齐礼怎么转性了?他不是对女生避之唯恐不及?

齐礼看着天空浓重的乌云散去,随着他的呼吸,淡薄的白色烟雾直直往上,他抬手把打火机扔到了桌子上,“明天早上我会发澄清,处理好这件事,还乐队清白。”

“啊?”席宇更震惊,清高傲慢不屑于解释的齐礼,居然要出面解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键盘手不找了,我可以兼任键盘,邀请焦棠进队,以后夏天乐队固定成员三个。”齐礼瘦长的手指轻弹白色香烟,烟灰飘飘荡荡跌入风里。他拖着受伤的脚坐直,扬起了傲慢的下颌,他冷白的额头上一道鲜红的血线,俊美到明艳的一张脸招摇地落在光下,“踩不死我,那就别怪我回去把他们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