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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乐队赢的彻彻底底,明明只是五进四,却有了一种决赛感。

晚上他们回到了那个出租屋,又吃了一顿火锅。这一次是畅快的,是肆意张扬的,全世界都在骂节目组,夏天乐队上了热搜。

不喝碳酸饮料的齐礼拆了三罐可乐,三个人狠|狠|碰了一下,目光对上,在炽热中,焦棠喝了一大口可乐。

被呛住,她的眼泪滚出来,她却是大笑。

她不知道人生原来可以这么过。

自由是如此的快乐。

冰可乐是自由的味道。

那一晚上,他们三个人窝在一张小沙发上聊天。电视开着,不知道在演什么,画面一明一灭。席宇滔滔不绝,他觉得他能考上大学,他说等大学毕业,夏天乐队再卷土重来。

年轻气盛,总以为世界任由自己掌控。

齐礼的手沉下去,覆在焦棠的手背上,银手链垂下去,落到焦棠的皮肤上。

焦棠听不清电视里的声音,也听不清席宇的话,她全部感官都在那只手上。雨停了,温度似乎在回升,世界一片炽热。

凌晨两点,席宇撑不住先去睡了。

那晚上,齐礼和焦棠躺在一张床上。

夏天的最后一晚,漫长的像是不会结束,最后还是结束了。

焦棠的心脏狂跳到天亮,他们并排躺着,齐礼在天亮时,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今天我送你去学校。”

昨天过去了,他们到了明天。

周末的傍晚,她要去学校了。

“嗯。”

焦棠十月生日,她想问齐礼会不会来,可她不敢问,她怕太明显的索要会吓跑齐礼。

齐礼排斥女生的靠近,他大概永远不希望焦棠喜欢他吧。

他们第一次睡在一起,天亮时才睡着。

睡到中午,焦棠醒来在席宇的叫声中,睁开眼时她先看到齐礼薄T恤下的起伏的胸膛,随即感受到他皮肤的存在,她抱着齐礼,脸整个贴上齐礼的胳膊。

她一激灵就醒了,她坐起来揉自己的头发,看着门框上挂着的席宇,心跳的要死了,会不会被席宇发现。

“你们中午想吃什么?我叫外卖。”席宇根本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他和齐礼能睡一张床,焦棠和齐礼也能睡一张床,合理。

焦棠洗脸的时候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她已经不是寸头了,可眉眼也看不出什么女生的模样。

席宇喜欢的是那种大胸长腿细腰美女,齐礼喜欢的是比他更美更有才华的女生。

夏天乐队第四,放弃了接下来的比赛,后面三个乐队直接进入决赛,但没人看了。那些嫉恨夏天乐队的人,在夏天乐队离开后才发现现实的残酷。夏天乐队是走了,也带走了流量。

第二周,夏天乐队半决赛播放,总播放量没过百万。节目组把夏天乐队搞走了,夏天乐队把节目组搞黄了。

夏天乐队在的时候,最好的一期播放量过亿,最差的也有上千万,他们走后流量大跌。

第二周焦棠没有放假,他们学校连上三周的课。焦棠开始研究转班,她想转音乐,她为什么不能转音乐呢?

她迷茫的人生在舞台上那一刻豁然开朗,她渴望那些炽热,渴望那些万众瞩目。

见过光明的人,怎么甘于平庸呢?

回不去了,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她都回不去了。枯燥的文科,每天大量背诵的东西,做不完的试卷,追不上的成绩。

她本来成绩就很一般,一个暑假后更差了。月考她考的很差,她以前在中下位置徘徊,如今直接挂到了尾巴上。

三周时间,世界变天了。

甜腻的桂花香飘荡在北方清冷的空气中,人们穿上了厚外套,秋风吹的皮肤凉飕飕,太阳从炽热变成了温润的橙色。夏天彻底结束了,秋天来了。

她打开手机,看到齐礼的转账,齐礼给她转了十二万,直接转到了她的银行卡里。

NEO:比赛结束,你不再是夏天的成员。你需要的所有东西我留在那个出租屋里,十二万应该够你读到大学。好好学习,以后别再联系了。

焦棠那瞬间脑子是空白的,她疯狂地打齐礼的电话,从无人接听变成了你拨打的用户在通话中。

齐礼把她拉黑了。

夏天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结束了吗?比赛结束,焦棠离开。焦棠进夏天乐队时的承诺,夏天乐队信守承诺。

焦棠给齐礼发微信,她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说,“连朋友都不能做吗?”

齐礼没回她。

那是一场美梦,梦醒之后,所有东西抽离她的世界。

他从她的世界消失了。

焦棠不知道齐礼是不是知道了她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所以远离了她。她很想嚎啕大哭,可她没有理由。

永不消逝的夏天群解散了,她给席宇发了消息,席宇也没有回。

那天,焦棠不知道该去哪里,她先去了出租屋,然后回了家。

她进门时,他们一家子在吃饭,其乐融融有说有笑。看到焦棠,气氛僵滞。

五进四那晚,焦海峰给她打过一个电话,让她放弃比赛,她没搭理。

他们再没有联系。

“我以为你会死在外面呢。”焦海峰重重放下筷子,怒不可遏,“你还有脸回来,舞台那么美好,你怎么不出道做明星呢!”

焦棠看到齐耳短发的焦司纯坐在餐桌上,快十月了,她居然还没出国。

焦棠忽然笑了出来,她为什么会认识齐礼?为什么会加入夏天乐队?

她为了刺激焦司纯,为了报复她。

她如愿以偿,焦司纯被她刺激的没有出国,焦司纯去接触那些地下乐队,她彻底陷入了泥泞。

“你为什么要去参加那个破烂的比赛?你翅膀硬了啊,敢离家出走了,敢跟老子对着干了!”焦海峰气死了,他只是把焦棠送去农村改造几天,给她点教训,结果焦棠跑了,跑去参加乐队比赛,还把他的小女儿也带进了沟里,焦海峰这辈子最恶心音乐,他站起来踢开了椅子,“如果不是你,你妹妹能死活不出国,你安的什么心?”

焦棠从书包里取出那些打印的视频照片以及陈强的个人资料用力甩到了焦海峰的脸上,她压抑了十几年的委屈终于是爆发了。

她被抛弃了,她被所有人抛弃了,没有人爱她。她没有家人,那些温暖都是错觉,她就是孤零零一个人。

照片全砸在焦海峰身上,然后散落,满地老男人的裸|照,没有打码的裸|照。赤|裸肮脏地冲击着,焦海峰的盛怒暴涨然后悬着。

“这是什么?”

“那位陈强啊,你不知道吗?”焦棠站在门口,脊背挺的笔直,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她的世界一片荒芜,“那位‘孩子’的照片,单身三十五岁老光棍。他比你的好老婆年纪都大,你老婆居然叫他孩子。”

焦海峰缓缓转头看向许园,许园站了起来,说道,“他就是长得老相……”

“你怎么不把你女儿送去?你不就是想让我被他毁掉吗?可惜,我这个人命硬。”焦棠冷笑一声,抬手狠狠擦了一把脸,“我为什么参加乐队?因为我活不下去了,我必须要找个靠山,只有他能救我。”

“你们不愿意做我的监护人,我也不想让你们继续做我的监护人。我妈的死亡赔偿金一共六十七万,这是我的账户,给我转进来。”焦棠把一张写着卡号的纸拍到玄关柜子上,她已经不在乎这个世界了,她不在乎所有人,她把压抑愤怒被抛弃的恐惧全部发泄出来,“虎毒尚且不食子,我不需要一个……会把我送给老男人的监护人。一星期内,我见不到转账,我就把这些事全部曝光,要死大家一起死,以我现在的热度,我能让你们全家都死。”

“还有你。”焦棠骂完了焦海峰和许园,转向焦司纯,“焦司纯,你这个小三的女儿,你才是入侵者,你才是多余的那个。没有你妈,我就是独生女,你懂不懂先来后到?你这辈子都比不上我一根脚趾。你根本就不配跟我比,你就是父母笼子里的宠物狗,逗人取乐的玩意儿。我这么多年任由你抢我东西,不是我抢不过你,是我不屑。一个被圈养的废物,能有什么出息有什么未来呢。你见过广阔的天地是什么样吗?狼不会在乎狗盆里的骨头。”

“你在胡说什么?”许园爆发了,她突然明白过来焦棠在干什么,她起身就要往这边走,“是你搞的鬼吧?你故意去参加的乐队?”

焦海峰扬手扇了她一耳光,巨大清脆一声响,许园半边脸都是麻的,她产生了一种耳鸣感。

世界在那一刻静止。

“你为什么要隐瞒?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说你怎么突然辞退了保姆,原来你早知道。你居然说她叛逆不听话跑出去了!这是叛逆不听话吗?如果不是你在中间挑事,她们能变成这样?”

焦棠懒的搭理焦海峰这种推卸责任的戏码,焦海峰就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他什么都不做,他一点责任都不担,他遇到事就甩锅给别人,就他一个人清清白白。

狗渣男,畜生。

“我限你一个月时间,把我妈的钱还给我。”焦棠退出了门,转身大步走了。

焦海峰到底没给那笔钱,他开始软化态度,哄焦棠回家,反正不提钱的事。

他是焦棠的监护人,焦棠刚满十七岁,她拿焦海峰没办法。

焦棠的生日一个人过的,她在学校附近的蛋糕店买了一角黑森林蛋糕,坐在靠窗户的桌边吃完。看了一会儿金灿灿的秋天,回到了学校。

又一次月考,焦棠依旧在尾巴上吊着。学习太难了,真的学不进去,她把手背上咬出一块又一块的伤疤。她把备忘录里那句不要向下的句子抄写在课本上,抄写在每个角落,拼命逼自己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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