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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阳公主咯咯笑道:“当时真的好傻好天真,光想着是父皇对自己的信任和期待,无论遇到多少困难,我都要对得起这份信任、这份期待,却没有想到……”说着伸出白皙修长的双手,接住滑落的泪水,喃喃道:“天下可有如此狠心的父亲,让自己十六岁的女儿,忘掉对大红礼服的憧憬,搬到阴森森的信王府,偷偷摸摸的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河阳又咬牙惨笑道:“你知道当时父皇让我搬出宫去的圣旨,是怎么说的吗?”秦雷配合的摇摇头,便听河阳一字一句道:“不守闺德、无视宫规!”怒火再一次熊熊燃烧,河阳紧紧攥着粉拳,长指甲深深陷入肉中都没有感觉。只听她戚声嘶叫道:“这与今日的圣旨何其神似!父皇啊!你不知道这种恶毒词语,对一个女人来说,是根本无法承受的吗?”

说着坐直身子,冷笑着望向秦雷,满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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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满面的嘲讽道:“为了自己那所谓的‘大业’,牺牲掉女儿的终生幸福不说,还要用些令人无地自容的罪名侮辱她,这就是你的好父皇,这就是你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挽救的父皇啊……”

秦雷发现河阳公主的语言能力十分强大,她能用最精确地语言,表达出自己想要说得意思,至少秦雷听了她的话,对昭武帝的感觉又差了三分,虽然本来就不好……

其实他知道,若是站在昭武帝的角度,把河阳塑造成一个天怒人怨的女人,可以让她避开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对情报工作有利无害,只是这法子忒绝情了些,简直是用女儿的一生去交换。

但他不会发表任何意见,因为过去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以及原本那位质子,不欠中都任何人的,也没有必要为她们的恩怨情仇去纠结。所以他只是礼貌性问道:“后来呢?”

河阳公主显然已经入了巷,并不在乎秦雷说什么,双眼透过破破烂烂的窗棂望向远方,又好似望向流逝的过去,声音也变得飘忽起来:“后来?后来我就用那点有限的支持,殚精竭力的惨淡经营,不过那确实我这些年来最快活的日子。”

秦雷见她嘴角微微上翘,显然回忆起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在我四处筹措奔波的时候,遇上了一个进京赶考的武举,我们一见倾心,很快就……彼此爱慕。”那人就是赵承嗣,这是尽人皆知的秘密。秦雷见河阳的双颊变成了粉红色,看起来对那段感情满意极了。

“他不仅仪表堂堂、还古道热肠、才华横溢,帮了我许多的忙。我能两年时间,把皇家密谍无中生有、再让它初具规模,都离不开他的帮助。”河阳对赵承嗣的评价之高,简直到了完美圣人的程度,可见情人眼里出西施。

秦雷心中微微一动,状作不经意问道:“据我所知,情报系统的搭建是个功夫活,两年能发展成什么模样?”

河阳顿时含糊其辞,显然不想让秦雷对皇家密谍了解太多,但还是忍不住炫耀道:“举个例子吧,你知道皇甫旦是怎么死的吗?”

秦雷心道,又有秘辛听了,面上微笑道:“难道是你的人杀的?”

河阳公主抿嘴轻笑道:“若有能力杀掉重重保护中的军界巨掣,奴家还能被你这么欺负?”

秦雷皱皱眉头,没有说话。好在河阳公主只是习惯性发浪,见秦雷并不搭话,有些无趣的撅撅嘴,便接着道:“皇家密谍透过某个渠道,得到了皇甫旦的行程安排,抢先一步到了他选定的宿营地,往青草里撒上巴豆份,又在唯一的水源中动了手脚。结果皇甫家真的中了招,几乎所有人都手脚无力,大部分的军马也拉软了脚,日夜紧盯他们的血杀自然不会放过这……本宫赐予的机会,付出极大代价后,将皇甫显枭首在首阳山下。至于后面的事情,你了解么?”

秦雷点点头,轻声道:“略有耳闻。”想了想,还是说了句公道话:“皇家能有今日之局面,你那四两拨千斤的一手,却要记头功的。”

本以为河阳公主会忍不住得意几句,不料她却出离愤怒了起来,面上的寒霜有若实质,双目喷火道:“当时虽然看不了这么远,但也知道自己做了件不得了的大事。我怀着满腔的欢喜回京,指望着进宫受赏,好顺势请求父皇赐婚。”即使怒火中烧,她还没有忘记为情郎解释道:“他虽然是新科武状元,但还没有资格求取大秦公主,需得陛下赐婚才行。”

秦雷一脸同情的望向河阳,听她如泣如诉道:“当日我兴冲冲进了宫,将这天大的消息禀告了父皇,他果然非常高兴,我也第一次见他开怀大笑起来。却不想笑完之后,他便一脸兴奋的告诉我,已经为我找好了婆家,赐婚肃国公府!”

“我这才知道,原来咱们的好父皇,把我偷偷许给了徐家……”虽然过去好些年了,但一提起这段往事,河阳还是恨得咬牙切齿:“当时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半年后,父皇演了那出漂亮的‘趁火打劫’,我才明白,原来是为了神武军。”

秦雷点点头,心道:‘定然是两家早有协议,这样看来,六年前的军界两家大火拼,便是昭武帝精心策划、准备多年的大阴谋。最终让他大赢特赢,一把扭转了乾坤。’当然,后遗症也是有的,这些年已经开始陆续发作,虽然现在看不出有多严重,但秦雷还是能从中感受到一丝危险地征兆。

这时再回想起文庄太后的阳谋论,果然是‘王道之论’,秦雷心道:‘王者确实不该过分倚重阴谋,不然早晚会落了下成的。’但嘴上却不咸不淡问道:“你没跟父皇说请求赐婚的事儿吗?”

河阳惨笑道:“怎么可能没说,先是软语相求,后来把功劳摆出来求情,最后甚至都以绝食相逼,却不想父皇生着一副铁石心肠,任我使尽浑身解数,竟没有一点反应。只是派宫女嬷嬷全天跟着,又强喂我米汤人奶,让我想死都死不成。”

“成亲那天,我被捆在花轿里,抬到了徐家,其实我已经虚弱不堪了,根本没力气逃跑,他们却是多虑了。”河阳公主嘲讽道:“最后我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架着,与徐载文拜了堂,就那么硬生生的成了徐家的媳妇儿。”

秦雷挠挠头,他十分同情河阳的这段遭遇,却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干巴巴道:“包办婚姻真混蛋。”

河阳公主惊讶的望了秦雷一眼,似乎没想到秦雷能为自己说话,毕竟这世上大多数人根本没机会经历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都是先拜堂后见面——生米煮成熟饭后,才想起来若是多施肥、勤浇水、常抓虫子除杂草,大米才会长的饱满些,煮成熟饭也才能更香甜些,却是已经晚了。

没有经历过春种秋收夏伺候的过程,怎能真正理解什么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呢?

所以即使是闺中密友,也无法理解河阳公主对爱情的执着,以及由此而衍生出的对强加命运的抗拒。但秦雷能理解,因为他习惯的就是婚姻自由,所以秦雷又感慨一句道:“你也挺不容易的。”

这干巴巴的一句安慰,却让河阳公主潸然泪下,微笑着望向秦雷,面上的笑容十分真诚,轻声道:“想不到你会为我说话。”

秦雷挠挠头,撇嘴道:“我只是就事论事,换做我也会反抗的。”

河阳公主摇头惨笑道:“最好不要学我,反抗是不能改变任何结果的,只会让你更加痛苦。”

秦雷也摇摇头,心道:‘大不了拜堂的时候一脚把新娘子踹死,却是别想让我屈从。’但此言不足为外人道哉,所以秦雷也不与她争辩。干咳一声问道:“结婚后你也掌着皇家密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