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张也宁开启三天之……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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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惊:“为何要时间这么紧?”
赵长陵轻声:“因为怕有人丧心病狂,归来后造就更多杀戮……天亮后,大战开始之际,诸位便要各凭本事。
“今夜我等密谋之事,不管诸位愿不愿意合作,希望走出这个大殿的人,至少不要去告密。整个玄真界能够平安度过此劫,皆在今夜。不求必须相助,但求不来破坏。
“我等也不要诸位发誓,不做什么契约了。都是此界之人,都受此事毒害,诸位自己琢磨吧。”
众人默然,都不说话。
半晌,云枯君先扭头向殿外走去:“我去安排我剑元宫的合作事宜。时间急迫,不得耽误。无论成败与否,明日再与诸君共饮吧。”
众人纷纷回过神,各自拱手告退——
“无论成败与否,明日再与诸君共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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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仙人之间的博弈,也是整个世界与仙人之间的较量。长达千年万年的时间,包括曾经的扶疏古国,如今沉默而紧迫的对抗,都几乎从未有过。
曾经凡人试图弑神,终究失败,沦为沧海一粟,浮尘无迹。万年后,再一次诛神之战开启。
众人密谋之时,张也宁开启三天,当姜采被卷入三天空间,张也宁同时感应到,永秋君的气息,从三天中彻底消失。当姜采的神魂落入未来天时,正是永秋君的气息从这个世界彻底离开之时。
仙人三天合一,当永秋君气息离开之时,整个未来天的法则悄然无声地演变。当未来天再不存在永秋君、云升这两位仙人后,未来天的世界,已经和张也宁他们知道的世界很不一样了。
即使进入三天,也无法干涉三天。神魂落入这个世界的自己体内,能亲眼观看此间界,却连与自己对话都不能。
只有仙人能和自己互相感应,互相对话。
姜采和谢春山都落入未来天,张也宁本人前往过去天。在那片浩然大雪中,就如他曾经做过的那个堕仙梦一样——
烟雾飞绕,雪粒簌簌。
张也宁一步步走向北荒之渊的冰天雪地,那被枷锁困住的前世的他本低垂着脸,面容如雪,亘古平静。前世那人在某一瞬缓缓掀眼皮,雪凝在他睫毛上,他幽静地看着后世的自己走来。
这个世界,云升已经离开,永秋君已经离开,即使再有妖魔祸世,恩怨也和他们没关系了。而生生困于此地镇魔的堕仙张也宁,便也得到喘息,也能够离开了。
前世那堕仙道:“你终于来了。”
张也宁声音清泠悠远:“从你投入我的梦境,一直引导我做那个堕仙梦,不惜让我生出心魔,难以渡过成仙劫数,让我依旧成就堕仙……你就在等着这一天了吧。”
他冷然:“你早就感应到了这一天的到来。你知道我终有一日,会走向你,会来见你。”
那堕仙平静看他,说:“我们本就是同一人。”
风雪弥漫人眼,万籁静到极致,便生寂寥。
张也宁垂下眼,道:“是。”
他俯身,如同照镜子般,看着另一个自己:“你是过去的我。我是未来的你。你我本为一人。”
他说:“虽然早知你的答案,但是前往未来天之前,我仍要问你一句,你可愿与我三天合一。若你不愿,我是无法违背你的意志的。”
天长地久,亘古幽静。那堕仙的睫毛上雪雾粘结,眼如黑玉琉璃。他静如冰雪的面容上浮起些低怅的笑,道:“我早就等着这一天。我早就知道,若有一日我能够得到解脱,也只会是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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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天中,进入此界的姜采在自己的神识中沉睡,静等着与此界自己沟通的那一刻。她只有那一个机会,若此界的她拒绝三天合一,连她也没有法子——张也宁说,她不能干涉天地法则,选择权在此界人的手中,不在她手中。
而姜采进入的这个世界,天地法则早已和前两天不同。这里如同一个重置的世界,既从来没有永秋君的存在,也从来没有云升的存在。
一万年前的扶疏古国,从来没有过太子棠华,公主云升,只有一个小公主百叶。扶疏古国的灭亡与那二人的征战恩怨无关,只是时间流逝的自然产物。
扶疏古国中修行的公主百叶早已在漫长时光中身死,这个世界若再有百叶,那也是因缘际会转世后的百叶,不是那个搅和于兄长和姐姐恩怨中无法善终的可怜公主。
而姜采的师父,玉无涯,也不存在了。
玉家姑娘或许从未踏上修行路,或许虽然修行,但活了几百年便陨落而死。这个世界,和姜采熟悉的天差地别。
这个世界的姜采,没有人引她踏上修行路,她没有修行的时候,便和所有孤儿、混混一般做着讨人厌的小孩。可她的修行天赋,她的先天道体,又如明珠般,让她无法在人群中遮掩光辉。
桀骜无比的姜采因为被人觊觎先天道体,被修士偷偷暗算,她明白自己的遭遇为何如此后,逆反心生,一气堕魔。她从未踏入修行路,直接投入魔族,成为魔修。
没有云升公主牺牲自己开创魔域,这个世界的人、妖、魔混战于同一个世界中。千万年过去,修士们建立各大门派和魔修对抗,而魔修也有自己的魔王,对其他族群喊打喊杀。
这个世界,是极为混乱的、没有人修正过的混沌玄真界。
当年幼的张也宁因为先天道体而被长阳观的人发觉,被人引路踏入修行之路的时候,年幼的姜采却因为先天道体遭人觊觎,而与修士们为敌。
当张也宁坐于菩提树下日日修行时,姜采已经成为一魔修,既和人修为敌,也和那些不团结的魔修们为敌。
少年张也宁日日做早课,一遍遍听着长阳观的钟声敲响;少年姜采杀掉一魔物后,开始萌生争夺魔王的想法。
青年张也宁开始踏出长阳观,为了求仙路寻找机缘,开始四处游历,降妖除魔;少年姜采无法控制自己的魔性,发现自己被魔性控制,难以制止杀戮欲、望,她行走于天下,趔趔趄趄、茫然无比地寻找着压制魔性的法子。
蒲涞海上,神魔之战,姜采将这片海搅成血海滔天,她张狂肆意,漫不经心:“你们这些人修,修为都不怎么样啊。你们比我修行都早得多吧,看起来你们都打不过我啊。”
受伤的人修们大怒看她:近年来,这位魔女是魔族的新秀天才。修魔本就比修仙快,何况她还身负先天道体……
众人大骂:“你身为人族,自甘堕落,和魔族沆瀣一气,成为魔修……你这个魔女!”
少年姜采大笑,她一扬手间,便已经预见这些人都要被她一掌掀翻脑壳的路数——“我怎么修行,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技不如人,认输就是!我看你们这些正统修士,全是废物!”
她纵身掠入杀阵,眉目间杀气腾腾,众人骇然:“我等都是大门派的弟子!你杀了我们,门派长老们不会放过你!”
姜采魔性难控,厉声:“那就杀光你们,就没有人告状了!”
她一身自学成才的法术,武器一会长剑一会长鞭,乱七八糟。她路数百变,这些修士根本不是她的对手。逃又逃不掉,众人惨然,已经觉得自己要死在此魔女手中——
天上徐徐有月升起。
众修士眼睛一亮,纷纷求助:“张师兄(道友)救命!”
少年姜采立在被鲜血染红的海水上,迷惘地抬起眼,看到空中升起濛濛月华,月华之光清寒高邈。半路出家的她并不认识来者是谁,便只是警惕望着。
她模模糊糊地明白,能够以月为法相的人,绝不简单。
浩天之下,月悬高空,一白衣青年自蒲涞海的另一面幽静踏步而来。衣袂飘飞,气度高洁,面容俊逸。
宛如谪仙人临世,簌簌间,又如月下飞雪,天地皆白,唯月永恒。
张也宁踏月而来,垂眸望她。
姜采警惕,声音冰冷:“你是何人?你要从我手里救人?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于战斗上格外有天赋,凌身动作间,却见月光浩然,她身形被定住,同一时间,青龙声吟,一道青色长鞭飞来,捆绑住她。她越是挣扎,那长鞭便捆得更紧。
她倔强万分不肯认输,宁可被那神力捆绑得头破血流,长鞭扎入肌肤,她跌入蒲涞海中也一声不吭。
但是入海之前,青龙长鞭又卷起她,将她卷向那个谪仙人一般的青年。
少年姜采吐口唾沫:“呸!”
他冰雪般的面容低垂,俯视她半晌,伸出素白修长的手,在她眉心一点:“你身负先天道体,却如此浪费天赋。日后,你不得作恶,且跟着我吧。”
姜采大叫:“鬼才跟着你!我从不屈服任何人,不听任何人的命令——你……”
她倏地收声,一连串大骂声,在她抬起头,与他双眸对上时,全都结束了。
飞扬纵起的白色道袍惊鸿若雪,他背过身,背影清薄修长,漫漫踏水而走。而被青龙长鞭所束缚,姜采被迫跟上他的步伐。她盯着他的浩渺青烟一般的背影,失魂落魄。
那道月下飞雪,在此后长年累月中,悬于她心间。
长眉连娟,微睇绵藐。
色授魂与,心愉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