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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石燕将捞干净大米的米汤水盛到碗里,因为一部分水再烧滚后变成蒸汽蒸发了,一部分水分被大米吸收,因此当米被捞出后,锅里剩下的水所剩不多,只盛了两个小碗,就没剩下多少了。

葛石燕往两个小碗里加了一点点糖,然后很自然地递给了宝宝和林余。

“宝刚生过重病,米汤水最养人了,小余瘦,也要好好养养。”

她宁可给林余喝,也不给眼巴巴看着她的大房的崽子喝,就凭他们小小年纪就能狠心害人,葛石燕就没办法拿他们当孩子看待。

反正她就一个目的,气死大房那一家四口。

马梅芳愤愤不平,米汤水是不多,可分一分,每个孩子也能喝两三口呢,凭什么只给两个拖油瓶喝呢。

倒是傅大岩觉得婆娘的话很有道理,不就是几口米汤水吗,在他看来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反而因为这么点小东西媳妇都能想到第一天来家里的外甥女,傅大岩越发觉得这个婆娘细心又善心了。

林余就更不用说了,她看着手里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米汤水,整个人都怔忪住了。

上辈子她喝米汤水的次数屈指可数,舅舅对她好,可他并不是一个细心的男人,马梅芳又是一个精明又会演戏的女人,她对着傅大岩阳奉阴违,在傅家的那段日子,林余着实苦不堪言。

可这样的日子,她在林家就已经习惯。

后来舅舅也护不住她了,她也长成了一个可以待价而沽的货品,最终走上了她娘的老路,被傅时春夫妇高价卖给了一个脾气暴虐的男人。

林余不知道反抗,也不懂的反抗,更何况傅时春手里还有她最在意的舅舅,为了舅舅晚年能过的好一些,她也只能嫁过去。

她比她娘还要不堪,在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就被那个男人打到流产,连命也一块丢了。

直到那一刻,林余才知道,原来不争取,不反抗,只是一味的听从她娘曾经教她的那些大道理,想用顺从感动那些恶鬼,是根本没有任何用处的。

卑微只能带来轻贱,就好比她,就好比她娘,前后都因为那种自卑自贱的思想,搭进去两条性命。

死过一次的林余大彻大悟,她明白,她娘在弥留之际求着林家族老将她送回傅家,或许也是明白了这一点,可她醒悟太晚,也没有她这样的幸运,可以从头来过。

林余闻着带着香甜气息的米汤水,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被热气给熏红了,隐隐透着水光。

还是第一次有长辈用这样温和的语气对她说,她瘦了,应该吃点好东西补补。

林余倍感珍惜地一口口喝下香甜的米汤水,整颗心都被暖和到了。

宝宝那碗米汤水被她和傅时年分着喝掉了,两个孩子一人拿着一个汤勺,三两口那一小碗米汤水就被喝光光了。

葛石燕虽然没有分给自己的儿子,可实际上,她那边的人全都占到了便宜,傅广元和妹妹傅连翘咽着口水看着,眼睛都快气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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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完饭,葛石燕将马梅芳烧好的水倒到木盆里,又打了几桶井水兑了兑,试一下温度觉得不烫了后,就将林余拉到家里女人用的小澡室里洗澡。

林家所在的村子地下没有水脉,因此也打不了水井,家家户户想要用水,得走好几里地,到最近的小河里挑水。

这是一个体力活,因此在那个村子里,洗澡洗头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很多女人一年到头可能就只在过年前一年洗一次澡。

倒是男人方便了很多,他们只要在挑水的同时在河里搓几下身子,身体就十分干净了。

这两年,林余的爹娘先后病重在床,继兄嫂子数着指头盼望两个老的早点死掉,又怎么会管她这个妹妹呢,这个时候的林余,已经近两年没有洗过澡了,也就是林家族老们要把她送回傅家,觉得她邋里邋遢不像样,因此在出发前,让家里的女人帮她洗了次澡。

现在的林余身上没什么酸臭味,可是脖子、胳膊肘等部位还有厚厚的泥垢,人家帮忙洗澡,可不会洗的那么尽心。

一想到这儿,林余羞到脸脖子都红了,正常七岁的她自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不会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丢人,可重生而来的她明白一个女孩子这样脏,是很难堪的一件事。

尤其在白白胖胖,身上还带着好闻奶香的宝宝的对比之下,林余越发羞赧了,在被葛石燕利索地扒干净衣服后就用手紧紧抱住自己,低着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

“娘,我把东西拿来了。”

宝宝将门打开一个小缝,然后飞快溜进来,再将门关上。

她手里拿着猪油皂和丝瓜瓤。

“来,帮娘把皂子打湿喽。”

宝宝拿着的猪油皂是葛石燕自己做的,在这个朝代,肥皂并不是很贵重的东西,某些穿越女想要靠肥皂发家致富的想法,在这个时代必定落空。

就拿葛石燕做的猪油皂来说,做法并不复杂,用草木灰活水搅拌,再用纱布过滤后得到液体,这就是碱液,加热碱液去掉一部分水分以提高碱液的浓度,具体火候时间,需要一定经验,在得到浓度适当的碱液后加入猪油,加热搅拌,然后将混合的油碱倒到模具里等待它冷却成型。

这样的猪油皂制作简单,去污能力比皂角好得多,富贵人家制作的香皂更讲究,会加入许多植物精油,增加芬芳感。

制作工艺最简单的猪油皂,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不过因为材料里用到了猪油的缘故,一般在清洗衣物时,大伙儿还是习惯直接使用皂角或是草木灰,可能也就年节要祭祖的时候,才会把猪油皂拿出来,全家痛痛快快洗一个大澡。

葛石燕将打湿的猪油皂拿在手里,另一只手拿着同样打湿的丝瓜瓤在猪油皂上用力地搓了几遍,很快丝瓜瓤上就产生了一些细密的黄白色泡泡。

林余那点遮掩的动作根本就没有被葛石燕放在心上,她跟拎小鸡崽似的拽起她一条手臂,以她为起点开始大力搓洗起来。

这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反正每次葛石燕同时拿着丝瓜瓤和猪油皂要给俩孩子洗澡的时候,就是俩孩子鬼哭狼嚎练习男女高音的时候。

这会儿林余都顾不上羞涩了,眯起眼睛,眦着牙,艰难地忍受这种痛击灵魂的洗澡方式。

很痛,又很爽。

林余又想哭了,这就是亲娘吧,舅娘给她用了那样珍贵的猪油皂,又亲自帮她洗澡,一定都不嫌弃她身上的泥垢……

重生而来的林余其实已经记不太清五岁以前的事情了,她娘有这样帮她洗过澡吗?她想不起来。

傅老姑活着的时候,着实称不上一个合格的母亲,在某些方面,她可能真的还比不上葛石燕称职。

至少现在林余已经被感动到了,她想着,要是上辈子有舅娘在,她该多幸福啊。

宝宝在一旁蹲着,双手托腮随时准备给娘打下手。

当她看到娘亲“暴力”洗澡的时候下意识的抖了抖,原身对这种方式对洗澡显然有很大的心理阴影,宝宝光是看着,就已经感受到疼痛了。

等等!小表姐怎么在笑呢?

宝宝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一个猛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