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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得跟金陵人似的,都把昏君衬托到天上去了。

心中碎碎地嘀咕腹诽,面上笑靥如花,由他执着她的手,踏下金銮板,站在了战火洗礼过的要塞中。

他很难得地没有只披一件单袍到处跑。

他也穿上了黑绒大氅,斗篷兜帽往头上一罩,只露出冷白俊美的下颌,以及精致的淡色薄唇。

梅雪衣侧眸一瞥,不禁屏住呼吸,多看了他两眼。

阴影罩住他俊挺的鼻梁,幽深的黑眸隐在暗处,若隐若现,整张脸有种神秘冰冷的美感,引人一探究竟。微驼的背不减气质,反倒更添了一股阴沉沉的威严。

他捏着她的手,大步向前。

逛上小半圈之后,梅雪衣发现了他的目的。

他是带她来听旁人如何夸赞他的。

梅雪衣:“……”

将士们把他那一箭吹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梅雪衣心道,他们一定不知道那一箭价值半座摘星台。

又听他们吹嘘卫王的神机妙算,这一路打过来,用兵如神步步为营,跟随这样的主君打仗,真是痛快酣畅,淋漓尽致。

梅雪衣:“……”就欺负人家金陵弱小呗?

“王后,”他捉着她的肩,躬身俯到耳畔,“一路打到金陵京都,如何?叫他们瞧瞧,胆敢觊觎孤的王后,都是什么下场!”

瞧瞧这昏君。梅雪衣心中嘀咕着,扬起了甜美的笑容:“陛下英明神武,这天下,就是陛下的天下。”

斗篷兜帽下,幽深的黑眸沉沉盯着她。

好像能看穿她的甜言蜜语口是心非,但他并不拆穿。

梅雪衣此刻无心琢磨昏君到底在想什么,她心不在焉地陪他在要塞逛了一圈,悉心感受着经脉中的变化。

在宫中时,他曾喂食她一株仙草灵芝,方才又无意间吞噬了一件低阶法宝,照理说经脉应该灵气充盈,可以尝试筑基了。

但奇怪的是,体内仍然一片昏沉,火属性灵气短暂地令她手掌酥麻之后,就如泥牛入海,不知所踪。

看来还需要更多的灵气。

梅雪衣觉得,若是向昏君撒娇,让他替她搜罗天材地宝,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她是他唯一的宠后啊。

果然,人类的下限总是会轻易被拓展。

*

再往南行,气候迅速转暖。

从前方来的风带着暖融融的花香,熏得人心醉。攻到金陵腹地了。

金陵发动了好几场前后包抄的战役,都以卫国大获全胜而告终。

一路南下,势如破竹。

伴着暖风送到卫国军中的,是金陵秦姬的求和信。

以及一个美人。

梅雪衣这些日子被卫今朝宠得无法无天,美人来到面前,她竟然迟钝地没有察觉到任何威胁。

“妾,见过王后。”

好一把娇软妩媚的好嗓子,百转千回。

梅雪衣懒懒地抬眸望去,只见这美人身穿浅金色纱蚕衣,身材玲珑有致,乍一看媚意逼人,仔细看去,却发现包裹得严严实实,一寸肌肤都不露,引着人的视线落向那张白润的脸。

只见满月般的面庞上,丹凤眼儿勾魂夺魄,双唇红润饱满,一粒实沉沉的唇珠坠着上唇,好似引人上前吮上一吮。

举手投足,俱是风情。

一拜、一起,腰肢好像风中的杨柳枝。

梅雪衣本觉得自己这具身躯是世间罕见的娇柔大美人,此刻一比,居然诡异地感觉自己英气勃勃。

“妾知道,卫王白日里都忙于公务,没空陪王后。不过今日妾来了,卫王定会赶过来的。”金纱美人拧着腰肢,毫不客气地坐到了侧面的软榻上。

梅雪衣:“?”

“王后别误会,妾是金陵小世姬赵润如,此番前来,是奉母亲之命,与卫王谈公事的。”她垂眸笑了笑,“不过王后最好还是看紧卫王,妾实在是不愿招惹狂蜂浪蝶,奈何男人见到我啊,总是像苍蝇一般围上来,轰也轰不走,着实讨厌。”

面对赵润如的公然挑衅,梅雪衣不禁露出怪异的表情。

“金陵小世姬。”梅雪衣用吟诵的语调,懒洋洋地说,“本宫不解,你为何要自比茅坑?”

赵润如:“……”

梅雪衣此刻倒是反应过来了。

卫今朝一路杀到这里,并不意味着他占领了这一块地域。大军若是分散驻扎的话,根本不够守住攻下的那些城池。如今的局面,可以说是打一城扔一城。

若是硬要攻击金陵京都,后路会被彻底截断,结局必定两败俱伤,再打下去,谁都不占便宜。

但是卫国屡战屡胜,实在是没有扔下胜利果实撤退的道理。

秦姬是个果断的人,见局面如此,便摁下了丧子之痛,把女儿亲手送往卫今朝的床榻,想要冰释前嫌,避免接下来的战争。

梅雪衣总感觉哪里有点怪怪的。

她再度瞥了瞥这个赵润如,只见对方也在打量她,眸中尽是轻蔑。

秦姬怎么把女儿养成了这副德性?

正思忖时,帐幔左右一分,卫今朝回来了。

见到这道熟悉的身影,梅雪衣弯起眼睛,笑意不达眼底。

她知道赵润如是故意挑拨离间,目的就是想要激怒自己,但脑海里还是难免回忆起了方才那句——“卫王白日里都忙于公务,没空陪王后。不过今日妾来了,卫王定会赶过来的。”

他还真回来了。

即便他只是过来谈公事,她也不高兴。

赵润如那件金纱,无论谁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一旦看了,便会探究,便会去看她的脸,然后再被那粒饱满圆润的唇珠攫住视线。

再然后呢,借着谈公事之名,你来我往,眉来眼去。

难不成他以为只有他才有占有欲?

她的东西,谁碰谁死。而且,被别人碰过的东西,她也会让它粉身碎骨。

她脸上笑容更盛,心中却是一片冷漠。

“陛下,金陵小世姬她等你很久了。”她冲他扬起小脸,声线散漫。

卫今朝径直来到她的身边,宽袖一扬,把她裹进了怀里。

两名近侍跟在他的身后。

“赵润如吗?”他微勾起唇角,声线低哑温柔,“拖下去,斩。”

梅雪衣:“?”

直到被拖到帐幔旁边,赵润如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卫王你懂不懂规矩!”

昏君微微歪着头,侧眸微笑:“孤是昏君,是暴君,在孤面前讲规矩,你有病?”

手一挥,赵润如被拖没了影子。

梅雪衣:“……”您才是病得不轻啊。

他回过身,双手抓住她的肩膀,抓得她骨头生疼。

他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她,低沉沙哑的声音重重落进她的心底:“傻子。她要害你,你还跟她客气!”

梅雪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