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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捏着袖子:“族里已经有人操心我的婚事了,快得话,明年就有消息,到时我会让鹿三七去王府上,请九皇子你来阙氏吃喜酒,王爷你可一定要赏光……你,你怎么了?”

她话未说完,就见撑着门的东方青枫,手突然捂着胸口,闷哼一声,仿佛哪里受伤了一样。

“东方青枫?”

东方青枫捂着心处,低着头看她,脸上全是汗,他虚弱地道:“白衣,你莫要再气我了,我活不了多久了。”说完他手撑着墙,咬牙忍着五脏六腑的痛感,脖子上青筋明显。

“活不了多久?是什么意思?”阙清月见他难受,伸手扶住他往案桌处轻拉:“别站着了,快到这边坐下说。”

东方青枫捂着胸,趔趄地在阙清月的搀扶下,盘腿坐在了墙边的桌前,阙清月拢着衣袖坐在他旁边,望着他,见他痛的低头手撑着桌子,手背上的筋都是迸出的。

听着他不断地喘息着,额头有汗珠划落,阙清月忙从袖中取出白帕,然后伸手给他擦着额头的汗,另一只手轻轻顺着他的背。

“有没有好些?”擦了一会,她问道。

东方青枫喘着气,低头道:“好些了。”

“你这是怎么了?怎会这么疼?生病了?你说活不了多久,是什么意思?”阙清月取下手帕便问道。

外面的元樱将手也揣进袖子里,回头望了望门,这天儿真冷啊,东方青枫和祖宗什么时候才能说完话啊,她守着门,眼睛望着远处的宫女。

屋中的灯笼,闪着光,灯光照在阙清月的侧脸上。

在她再三询问下,东方青枫终于开口了。

直到她听完东方青枫的话,将手里的帕子,放在了桌上。

“你是说,你体内的蛟龙,因那次玉霞山解了锁龙煞,它苏醒了?你疼是因它的反噬?”阙清月问道。

东方青枫取过帕子,又擦了擦额角,帕上传来一股幽幽的香气,闻着他感觉疼痛都减轻了许多。

“嗯。”

“煞物一旦开始反噬,你就只有一年的寿命?这是谁告诉你的?”

“镇伏司里有被反噬的人煞,反噬严重时吃药也无用,最多只能活一年。”东方青枫的疼痛感总算缓和些,他见阙清月拢着身上披风,知道她冷,这屋子一点火气也没有,他伸手掀开狐裘,将阙清月包在他的宽大狐裘里。

一股暖意,包裹着她,她自然地靠在他胸前。

“但镇伏司的人煞,与你不同,你从未吃过药,如果药是专门压制煞物的,说明,人煞就算制成,但后续依然压制不住体内的煞,所以才需要吃药,辅助压制,但是,东方青枫,你不是。”

她看向他,然后将手放在案上,雪白的手指在灯光映射下,轻点在桌上。

“你可知,道家有种说法,叫做平衡,世间万物并不是非黑即白,而是黑白混杂,就像你与你体内的蛟龙一般,相生相克,如同道家的八卦图一般。”说着,她手指,在桌上划了一个圆,中间弯了下。

“那八卦图,就是阴阳一体,黑白二鱼平衡往复,如果说,你是阳,那蛟龙属阴,你们就如同这八卦图一般,你现在只需要与它维持一种平衡,它就对你没有办法,之后再想办法将它祛除。”

东方青枫伸臂将她抱在怀里,看着她。

“那要怎么维持平衡。”看着她那鹅蛋小脸,他低声问。

阙清月一般平时都是懒洋洋地样子,但现在却很认真,她道:“那就要看,你的优势是什么。”

她手指点了点桌子,发出声音,让东方青枫不要再盯着她看了,要他仔细听她的话,她道:“就要分析你与那蛟龙,谁更胜一筹。”

“显然,你的赢面大多了。”

“为何?”

“因为这是你的身体,你可以支配它,而蛟龙目前不可以,你有了这个,就有了压倒性的优势,你甚至可以将它死死压在体内动弹不得,但在这之前,你,东方青枫,你自己得有这个自信。”

阙清月看着桌子道:“不要恐惧,不要害怕,人不过一死,死都不怕,为何要怕它区区一条虫子呢,而且。”她道:“你自己,远要比那蛟龙,厉害得多。”

“何以见得。”东方青枫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道。

“这还要我说明白?一个能困住厉害凶物的罐子,往往比凶物要更强大,否则它怎么能关住凶物呢?”说完阙清月看向他。

“现在你,就是那个远远比凶物更厉害的罐子,我说的你可明白?”她道:“那蛟龙只是只蛟,你没有靠外力,只凭着一介凡人之身,便能将它压制在身体里九年,毫发无伤,你说你,厉不厉害?”

“你至少要比那蛟龙厉害得多,他是蛟龙,那你就是真龙,唯有真龙,才能压制蛟龙,你天生就能克制它,你说,它拿什么跟你比?”

东方青枫望着她,眼中都带着光。

“那我要怎么做?”

阙清月将她的狐裘毫不客气地往自己身上拽了拽,还真挺暖和的,而且东方青枫身上热得很,她贴近了些道:“那当然立刻马上全方位碾压你体内的这只蛟龙啊,你不用去吃镇伏司的药,靠你自己就能碾压它,只是需要方法,我想想。”

阙清月手指点着桌子,她看着手指,东方青枫将手臂支在桌边,手撑着颊,看着她。

片刻间她目光看向东方青枫:“你能支配身体,根骨也能困它,你说过,你唯一的劣势,就是身心不能有大漏,有了漏,就会让它有可趁之机,那这件事就简单了,分两部分,一是锻炼身体,让身体处于气血充足的健康状态,我看道门有些老道,七八十岁仍气血充足,身强力足,你的根骨远超常人,只要你稍微花时间强身健体,你过百岁亦无忧。”

“还可以食补,多吃药膳,食些含阳气的东西,阳气足了,就能天然压制体内煞物,不费吹灰之力。”

“这是身体上,第二,是心境,你要时常保持内心的平静愉悦,尽量控制不要大喜大悲,要想像,心就像一碗水,水在碗中不动,这就是你最理想的静止心境,常常练习,一旦有波动,只要水溢出碗,你就会察觉,然后进行调整让它保持不动,这是我在道书中看到的修行之法,专门修心境,待我回去找出来,让鹿三七带给你,还有玄门的一些进入灵台的打坐方法,一并给你,你若再遇到那煞物,你就进入灵台,它自然对你没办法。”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身心加固,练身,静心,不能怒,不可惧,这两者是动摇心境的大忌,大漏,你可以回忆下,是不是每次它都在梦中刺激你,不断让你愤怒,让你惊惧?”

东方青枫想了想,“确实如此,它一直在梦里说,你嫁给了别人,一直受欺负,又被休弃,还说占据我身体后,不会杀我,会让我看着你吃苦头,我气得恨不得杀了它,但它根本没有身体……”东方青枫委屈地边说,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说起那煞物,竟然还看着她笑。

阙清月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它说的那些你也信?这种事根本不会发生,东方青枫,在你眼里,我就是它说的那样的人吗?这世上有万千种活法,我为什么会选择最差的?”

她道:“你根本无需担心我,我身边有元樱,有鹿三七,有整个阙门,有无数族人,哪怕没有这些,没有人在我身边,我也绝不会落到它说的那种被,被休弃?”

她呵了一声:“怎么可能,我为什么要被休弃,若遇到这种男子,我才不会跟他理论,让他找,找了全部娶进府,二十房的小妾,全部貌美如花,每日给他轮牌子,他坚持不了五年就不行了,到时,我自有办法打理他的府,他的人,实在不行领一个养子,细心养着,自然有我的舒服日子,你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

东方青枫看着她,怎么看都看不够,那张小脸充满着对蛟龙所言的不屑,是了,她从来不是他眼中那个柔弱需要别人保护的人,她其实就像燕荔阳所说的,很强大,她,才是那个一直保护着身边所有人的那个人。

“东方青枫,你别打岔,你听到我刚才跟你说的吗?先调阴阳,平衡后,再慢慢压制它,修理它,另外,你要经常去镇伏司,多去看看,那里死了太多人,恐怕怨气冲天,到时你带鹿三七去超度一下,莫要产生邪煞才好,否则又要死更多的人,还有那些犯人……”

东方青枫看着她捏着袖子,一句一句的嘱咐他,字字句句都藏着关心,贴心,都是为他的好。

之前那些恶劣的心情,心慌意乱的心境,绝望地底色,全都不易而飞,在她一字一句的轻语下,甚至不需要那些话,他只看着她时,那些负面的心境就都消失了,心中只有喜悦。

因为他的心境,从来就不弱,他的弱点,也从不是别人。

“……我说的话你到底听没听见?”阙清月讲了半天,口干舌燥的,她还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东方青枫也不回应,也不说话,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忍不住转身看向他,“你怎么回……事。”两人在黑暗的屋子里,唯一的那盏灯光下,目光对视在一起。

东方青枫眉眼深邃,情热朦胧地望着她,眼含深情,他轻声说:“我都依你,我都听你的。”

不知为何,阙清月被他目光看得有些羞涩,她移开视线,低下头想躲开他炙热的目光。

“白衣,你看着我。”他追着她的视线,让她看着自己,一时间,两人视线缠绕,朦朦胧胧,情思昏昧。

他道:“我心悦你,你可知?”

外面天气越加寒意森然,大殿里祝酒声不断,甚至不远,还有宫女在路上匆匆行走。

在这月光下,皇宫中,泰安殿后面,竹林花苑中,一间小屋内,那盏花灯的光线中,映着一男一女的亲吻,透过灯光,能看到两人的嘴唇轻轻地碰在一起,然后慢慢张开。

轻触再离开,如影随形,透过灯光,两个人唇间小心翼翼轻碾的细微动作,映的清清楚楚,二人闭着眼睛,无人说话,那一刻,只有彼此的心在悸动,唇在碰触,微弱嘤咛,喉结颤动,不断探索响起的吞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