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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来的早,郑裕又出去了,教室里只剩姜承一个人,他扫了一眼姜承,抬步走回座位,从书包里拿出昨晚他整理好的笔记,又顺手拿了瓶水,一瓶普通又廉价的矿泉水,绕过讲台,走到姜承的座位旁。

姜承正写着题,突然覆盖过来一道阴影,视线所及之处变暗了,他握着笔,缓缓抬头,是宋璟。

宋璟将水递给姜承:“要喝水吗?”

姜承怔愣一瞬,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视线盯着他手里握着的那瓶廉价的水,语气嘲讽:“你吗?我的秘密朋友?”

宋璟也没绕弯子:“姜承,你会在月末评价中给我打高分吗?”

姜承觉得无语,冷淡地反问:“我为什么要给你打高分,你能为我做什么?”

宋璟薄唇微抿,先是将那瓶水放在了他桌边,随后又将笔记也搁在他桌上,将手按在上面,和他对视:“这个。”

姜承垂着眼皮,扫视一眼,笔记外面什么标注都没有,外壳毫无质感,他抬头审视宋璟:“这是什么?”

宋璟语气淡淡的:“能帮你赢过徐善的东西。”

“你不是很讨厌输给徐善吗?这个应该足够你在月末评价中给我打出高分了吧。”

闻言,姜承神情不复刚才那般漫不经心,微微正色,抬手翻开笔记,字迹端正又清晰,是根据德亚高以往水平测试题整理出来的,易错点,各种出题陷阱,以及下次水平测试的预测题。

他不了解宋璟,即使在一个班,也不屑同他有交集,脑海里对他只有模糊的印象,成绩好的社会关怀对象,甚至连脸都记不清晰。

这样果断又有心机的宋璟确实让姜承感到意外,他没直接回答宋璟的问题,反倒缓缓将双臂交叠在胸前,饶有兴趣地问:“徐善是你的秘密朋友吧,她知道吗?她守护你的同时,你却这样对待她?”

宋璟表情平静:“那是我和徐善之间的事。”

“你呢,要交易吗?”

姜承挑了挑眉,声音里带笑:“这份笔记不够,我要你在月末评价中给徐善打最低分。”

宋璟没犹豫,语气果断:“成交。”

放学后

徐善回到家,刚进门,佣人就接过她的书包,帮她拿出拖鞋,弯腰放在她脚边:“小姐您的快递到了,我帮您签收了。”

应该是她昨天在网上给宋璟买的助听器,这个牌子很昂贵,在市区内有门店,直接配送速度很快。

徐善点头,声音温和:“好的,拆开之后帮我拿过来吧。”

佣人微笑:“好的,小姐。”

徐母坐在沙发上,正在拿着一把镀金的小剪子在修剪粉荔枝玫瑰丛生的枝桠:“善儿,回来啦?在网上订购了什么?”

徐善回答:“助听器”

闻言,徐母有些惊讶,剪着花的动作也顿住,朝她看过来:“助听器?”

徐善点点头:嗯,这个月是秘密朋友考核期,我抽中了宋璟。

徐母:“那个社会关怀对象?”

徐善:“对,是他,他右耳弱听需要戴助听器,他现在戴的那个助听器已经很旧了,我在网上给他买了个新的。”

徐母了然,点点头,指尖抚过花瓣,轻笑:“那种家境的孩子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你从指缝间随意漏出点东西,他就会感激涕零了。”

徐善微笑:“母亲说的是。”

翌日

徐母从梦中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已经空落落,冰凉一片,不见徐父身影,今天晚上是老会长的家宴,徐父早起去老宅做准备。

晚上的宴会她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穿搭上极有讲究,不能压过理事长夫人的风采,却要胜过姜母那朵小白花。

徐母裹着真丝睡袍,趿拉着拖鞋缓缓走下楼,楼下餐桌上摆着佣人早已经准备好的早餐,只是桌边却空荡荡,不见徐善人影,只有一个佣人站在那里收拾餐盘。

徐母问:“善儿呢?”

佣人停下手中动作,恭敬地回答:“小姐说今天有学校志愿活动要做,所以提前出发了。”

徐母点点头,温声:“好,你去帮我预约一下美容室,大概九点过去。”

佣人点头:“好的,夫人。”

在徐母坐下用早餐时,徐善早已经到学校了,她本周学校评价志愿时长还没完成。

德亚高的志愿活动形式繁多,去图书馆整理书籍,擦体育场馆的落地窗玻璃,浇花等,有轻松的,有繁杂的,没有自主选择权,通过电脑随机分配。

徐善这周的志愿活动是浇花,她到学校先去杂物室领了浇花的软管水枪,随后就拿着工具去了德亚高科学楼的后侧。

早年德亚高校内只有粉色山枝花和樱花树,后来理事长渐渐掌权,理事长夫人喜欢侍弄花草,所以就在德亚高科学楼后侧种植了一大片繁花,还有一片红蔷薇花墙。

红蔷薇花墙在食堂附近,很受学生们欢迎,女生们经常到那里去拍照打卡发到自己的社交软件上,而科学楼后侧地方偏僻,所以大家不常来,但这里花的种类极多,月季,绣球,玛格丽特,蓝雪花,铺了一地,弥漫着有质感的混合花香气。

徐善拿着水管走到角落里接上水,轻轻一按水枪手把上的按钮,水流就喷了出来,她按的是最小档,水流被打得很细,四散开来,水雾弥漫。

她抻长管子走到青砖石另一侧,茵茵草地上长满了微粉透明的茉莉玫瑰,水珠四溅,挂在鲜嫩花瓣上摇摇欲坠。

阳光透过水雾将徐善窈窕的身影拢住,影影绰绰。

徐善慢悠悠地浇着花,快要收尾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她拎着水管转头看过去,她站的矮墙这一侧被人从外边扔进来个书包,孤零零躺在地上,上面沾了碎草和灰尘。

科学楼后侧这里是德亚高所有围墙里面最矮的一堵,没有监控,偏僻没人来,所以偶尔会有迟到了为了躲避学生会执勤的人从这里翻墙进来。

她手里拎着水管,水流还在淌着,四散的水滴被微风吹拂着溅到她白皙的小腿上,冰冰凉凉。

下一秒,墙头上翻进来一个人,利落地跳到地上,捡起他刚才扔进来的书包,拍掉上面的灰尘和碎草,抬头撞见徐善,却瞬间怔愣住。

少女拎着浇花的水管,长卷发披散在肩上,乌发肤白,隔着朦胧的水雾,同他对视。

郑裕想到昨天的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并不想同徐善交谈,更别提打招呼,抬步要走,刚迈出一步,徐善却缓缓抬起手,将浇花的软管对准他,四散的水流湿漉漉淋在他身上,落在黑色碎发上,制服上,胳膊上,冰冰凉凉。

郑裕后退两步避开,拧着眉,气急败坏:“徐善,你有病啊!”

徐善声音平静:“为什么对我发火啊,现在已经九点了,我只是帮你找个迟到的理由罢了。”

郑裕咬牙切齿:“徐善,你最近太嚣张了吧?”

“是在无视我吗?”

见他恼怒的样子,徐善表情平静,关了按钮,拎着软管水枪,走近他:“我道歉。”

“这么生气的话,你浇回来。”

说着,将手里浇花的水管递到他眼前。

郑裕觉得她在挑衅,额角青筋直冒,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徐善,你以为我不敢吗?”

徐善低头扯过他的手展开,将水管放在他掌心。

郑裕彻底被激怒,理智燃烧殆尽。

他按下按钮,水流剧烈地迸出来,将徐善浇了个透,制服吸饱了水紧紧贴在她身上,露出素净无花的内衣,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颊上,白皙的脸上也沾染了水珠,清纯眉眼像淋过水湿漉漉的白栀子花。

郑裕腾然燃烧的怒火顷刻间尽数熄灭,嗓子发干发紧,关了按钮,将水管紧紧攥在手里。

徐善凑近他,附在他耳边轻声问:“我这幅样子是不是比平时死气沉沉,只知道学习的样子性感多了?”

郑裕从脖子红到了脸,耳根红的快要滴出血,越害羞就越恼怒,表现的越强势,一把推开徐善,咬牙切齿地咒骂了一句:“疯子!”

说完,就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