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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不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吗?自己不也什么都没得,也不得超生?】

【等会,你们这就信了啊,这可是历史啊!别听听就当真的!】

这会儿的符敬仿佛还没找到自己的名字,小栖无见状,朝他招了招手:“过来呀。”

符敬走到了她面前,小栖无抬起小手,轻轻点在他的眉心:“魂之归来,符敬。”

【每次看到崽崽做什么,我真的觉得好随便。】

【这要是真的,让那些每次开坛设法的玄门弟子们怎么办啊!】

符敬原本一直都是茫然的,小栖无这一句话后,他双目渐明,最后视线定格,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才也沉重地跪了下去,用自己原本的名字说:“符敬,谢谢阎王大人。”

说完后,他转过头,看着跪在后面的老人。

符敬转过身,又是一个头重重地磕了下去:“徐将军。”

徐明立刻抬手将他扶起来:“快起。”

林丁奇疑惑地小声说:“这又是什么发展?不是仇人吗?”

汪洋现在就指望这里唯一能沟通的人了:“什么?”

林丁奇:“他们互相磕起头来了。”

“?”

【???】

【磕完头开始掰头?】

小栖无耐心地等着两个鬼拜完,才轻声地问:“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栖无,发生了什么吗?”

她在生死簿上看到的那些,都代表着这两人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小栖无一直觉得,他们都很了不起,不是坏鬼。

符敬抬起头,看着这葱郁的树林,想起来时看到的那些地方,熟悉的山丘:“这里是,武亭吗?”

小栖无:“是呀。”

符敬哽咽了一下:“徐将军,这些年,是您在守着这里吗?”

“不是守。”徐明说,“这是责任。”

符敬激动地说:“这不是您的责任!你是天下人的将军!这责任应该是我的。”

徐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腿:“我已经不是了。”

符敬见他满脸的伤痕,身体已经明显老去的模样,颤抖着说:“为什么会这样?您以前不是这样的。”

妗文用法印问:“生死簿中,没有记载这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小栖无摇摇头。

苏闻:“或许是因为他们那段时间正是换了身份的时候,所以生死簿并没有记载。”

小栖无想了想,严肃地说:“所以,爸爸,我们的生死簿,是不是也需要长大呀?”

生死簿错了,就要学习,就要长大了。

倒也有些道理的,

苏闻:“我会让判官司改进的。”

小栖无从爸爸怀里下来,走到了两个鬼面前,一只手拉一个,把他们拉了起来:“起来说话呀,你们都很厉害,好了不起。”

符敬:“了不起的是将军。”

徐明捂住脸,声音嘶哑:“是我负了你们。”

小栖无拍拍他:“徐将军,不要难过。”

她学着老师和爸爸他们哄自己的语气,轻轻地问:“告诉栖无好不好,发生了什么呀?”

在她软软的声音下,徐明和符敬都平静了很多,符敬陷入了回忆,说:“我只记得,那场仗,我们打得很艰难。”

“那年太困难,是最冷的一年,天灾人祸加起来,民不聊生,敌军来犯,我们在边塞呆了四个月,断断续续从夏到冬,入了冬后,路途变得艰难,朝廷运送过来的物资,也越来越晚到,将士们好些都冻病了。”符敬说,“徐将军带着大家一直坚持,但还是打得很艰难,几乎都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在等朝廷的援军和物资。”

“相邻城池的百姓们将自己家里为数不多的粮食和衣物都拿出来了,但边境百姓们自己也苦,终究是难抵天灾。”

“徐将军,白天上战场,晚上在军营看战术,后来不知道是谁说,朝廷放弃我们了,所以徐将军还要日以继夜地去安抚越来越浮躁的士气。”

“我经常看到他站在军营口,夜夜不得眠,他在等朝廷,也在守着我们每一个人。”

“但是,敌军不会等人,我们探子来报,敌军打算趁我们现在困难进攻,但我们身后就是城池,是百姓们,而我们军中人也越来越少,能上战场的人也越来越少,所以徐将军做了一个决定,亲自带队深入敌营,我们物资稀缺,也务必让敌军自顾不暇。”

“他留我在营地,让我顾上大局,等着朝廷,守好百姓,而自己却带着一队人夜里进了敌营。”

符敬回想那个晚上,徐将军将自己身上的厚衣服脱下来披在有些发烧的自己身上,又穿好自己的铠甲,回头:“符敬,如果我此去不能回来,你以后就是将军。”

“徐将军,您一定可以回来的!”

徐将军笑着看向自己:“嗯,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也会爬着回来,我是说如果。”

“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活着。”他抬头看着无边的夜色,那一头是一个城池的百姓,“只要有一个人还活着,就不能让那扇城门打开,知道吗?”

“嗯…知道。”

“我走了。”

他骑上马,挟裹着风雪带着一群人消失在了夜里。

说到这里,符敬低头看着徐明那只断了的腿:“还好,徐将军回来了。”

“只是,他的腿受了伤,雪地里都是他的血。”

“他们不仅毁了敌军的粮仓,还杀了对方的军师。”符敬喉头微微一动,“但这并不是结束,我们都清楚,这是开始,现在我们和敌军对等,都是背水一战。”

“次日一早,我们整装,敌军也虎视眈眈。”

“徐将军的腿还没有好,就再一次随着我们一起上了战场,那一仗,好长。”

“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是血和肉,我们也不知道疼痛,只看得到头顶旌旗,我甚至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到了哪里了,哪里受了伤,只知道杀人。”

“徐将军受伤的腿,被敌人发现漏洞,一刀砍了下来,他拿着军旗,又是我们的将军,是敌人的首选,大家都想拿下他的人头,所以他就像个活靶子。”

那时的徐将军,既然盔甲里只着单衣,即便缺了一条腿,却依旧是笑着的,他曾说过:自己不高兴的时候就躲起来,别让人看到了笑话,这是一个将军的自我修养。

徐将军的刀撑在地上支撑着他的身体,在烽火狼烟里,硬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对身后的每一个人笑着说:“如果我倒了,记得把它捡起来,不要让他倒下,这是命令。”

“我希望你们都是活着的那一个人,朝廷不会放弃你们,我也不会放弃你们,你们也不能放弃自己!!!”

那时的符敬想要去扶他,但却被将军打开了:“扶旗!”

符敬那会儿发烧有些懵,被吼了一声后就站着反应了一下,但这一下却被敌军抓住了空隙,砍向了他。

只是这一瞬间,原本单膝跪地的徐将军却站了起来,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那一刀:“愣着做什么!”

“血。”符敬哭着说,“徐将军,你流了好多血,你会死,你会死的!”

“不会。”徐明低头看着他,“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哭什么,快起来!”

符敬抹着眼睛,被一把拉了起来,重新加入了战场,那时他就想,徐将军像是个铁人似的,为什么这么厉害呢,他就算伤成这样,却也一次都没让手中的旗倒下过。

军中的人一个一个倒下,敌军的人也越来越少。

到最后,大家甚至话都不会说了,只是凭着本能在杀人。

直到后方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高喊:“援军到了!援军到了!”

敌军听到后慌了起来,开始后退。

回忆到这里,符敬想要回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盔甲,但却看不到,而站在他身后的妗文却看的见,这盔甲上横着一道特别明显的痕迹,而且是已经破了,想必就算是挡了,这个人也伤了不少,若是直接砍到了人,或许……

而这时的符敬却没能再说下去。

小栖无跟他们一起,蹲在地上,轻轻问:“然后呢?”

这次,却是一直没说话的徐明开了口:“我没死。”

徐明深吸了口气:“他死了。”

嗯?怎么会是这样?

“我腿脚不便,受了伤。”徐明看了低着头的符敬一眼,“那些人就算是想退,也想带走我,我深知自己,可能走不了了。”

“是这个没脑子的,一定要护着我。”

那时的徐明推开符敬:“你他娘的快走啊!”

符敬闷着头,大声说:“要走一起走!”

徐明扇了他一巴掌,把手里的旗交到他手上:“回去!这是军令!”

符敬咬着牙:“不从!一起走!”

“徐将军,是你说的,你还要教我识字!我字还没识几个!”

“再坚持一下,他们就要到了!”

林丁奇听罢,摇摇头:“糊涂啊。”

符敬说:“徐将军是朝廷的大将军,他有勇有谋,至少,我在那个情况下带着人深入敌营是回不来的,我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清楚,不过是个山野村夫,但将军不一样。”

他笑了一声:“我的命,在战场上被将军捡起来了很多次,我十八进军营,大字不识几个,脾气倒是很大,是徐将军给我硬拧过来的,他教我识字,教我写家书,教我习武,带我走了十几年。”

“初上战场时,我害怕拿不动刀,腿也软,被好多人盯着砍,是将军没有放弃我,我本就欠了他好多条命。”

“如果这战场上只能剩下一个人,我希望这个人是徐将军。”

妗文:“那你的家人呢?”

“上战场的人,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这条命,是先于朝廷,再是家。”

徐明还是没忍住,一巴掌打在了符敬的手臂上:“援军明明就在眼前,但他没走过去。”

上了战场的人,大多都把生死置之事外了,杀红了眼什么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