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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诡异地看着下面请辞的大臣。

请辞的大臣也惊讶地互相看了一眼, 怎么这么多人家中高堂同时病危?是不是也太凑巧了一点。

李世民心里是高兴的,这几天烦得他头疼的家伙,居然突然大部分就要消失了, 脸上作安慰状,然后让他们滚蛋, 当然用词是比较文雅的。

一群大臣匆匆忙忙往外面走,金殿之上居然空旷了好多,剩下几个继续规劝李世民,李世民左耳进右耳出,连看都不看, 主力都不在了,剩下的再怎么跳, 也掀不起浪花来。

大臣们走去金殿, 正要急忙赶回家,但外面居然来了好多人, 不正是他们的家属吗?每个人手里还拿着信封, 面色焦急。

众人一惊, 看这样子, 得病危到什么程度了?赶紧快步走了上去询问家中现下情况如何。

一群在外面焦急等待的人都愣了一下,对哦, 他们的借口有些大逆不道,但不这样, 他们是不会从金殿出来的, 还得一个劲拼了命的诋毁长孙皇后, 自己找死还笑呵呵的。

其中,韦贵妃焦急万分,见她兄长出来,赶紧上前,“兄长,你刚才没有往死里进谏长孙皇后吧?”

韦胜一愣,不是说父母病危,第一时间不关心父母安慰,倒是关心他有没有死谏长孙皇后?

而且不是他这当了贵妃的妹妹让他拼了命的死谏吗?他可是打头阵那个,有些骄傲地道,“当然,你没有看到,今天所有进谏的人都以我马首是瞻,以我们这么势大,相信陛下也不得不先妥协,一但陛下妥协答应废后,那她再想上位就没那么容易了。”

韦贵妃硬是刷刷刷的倒退了好几步,差点没站稳跌地上去了,他兄长不仅死谏,还是带头那个?

脸色刷白,这下完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反转的余地。

韦胜看着他妹子脸色都苍白了,还以为是家中高堂出事,心中焦急,说道,“我们快些回去看看情况,也不知情况如何,还是否安康?”

还没有说完,韦贵妃就脸色惨白的道,“兄长不用担忧,爹娘身体安康。”

韦胜有些懵,什么情况?不是让小公公进入金殿通知他父母病危吗?这小公公是金殿的一种机制,是唯一外面能在他们上朝时联系到他们的方法,必须是天大的事情才能用小公公在朝议时联系他们。

现在,韦贵妃居然说父母无事?无论是中途打断朝议还是假传父母病危,岂是儿戏?要是传出去,哪怕他这妹妹是贵妃,恐怕也免不了受人谴责和责罚。

韦胜正要开口,韦贵妃又道,“爹娘现在没事,但要是兄长继续留在金殿之上死谏,爹娘也和病危差不多了,不仅爹娘,我们家恐怕都得病危了。”

韦胜蒙圈得很,一脸的惊讶,他这妹子怕不是魔怔了,瞧瞧这说的什么话?他们家都得病危?

韦贵妃也不等韦胜问,脸色不好的说道,“这次借荧惑守心死谏长孙皇后,乃是大错特错之事,如果不及时收手,到时候倒霉的就是我们。”

韦胜眉头一皱,“这话怎么说?荧惑守心这等异相就要出现,这是难得的机会,如同天助,如何能不抓住这个机会?没看到其他皇子的支持者,都铆足了劲。”

韦贵妃脸上苦笑,“要是以往,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但如今我大唐却出了徐家子这个妖孽。”

韦胜一愣,“这和徐家子有什么关系?他人都不在长安,还能左右朝堂的局势不成?”

韦贵妃一叹,“这次如果能脱离大劫,还亏得我将慎儿送去了徐家子的学院,那些没有孩子在徐家子学院还在金殿上死谏的,这次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韦胜要多懵有多懵。

韦贵妃也不多说,直接将手上的信递了过去,“这是慎儿十万火急写给我的救命信,什么荧惑守心,后宫乱权,连慎儿都能通过那本神仙金书,推算出每一次荧惑守心出现的时间,比钦天监的秦恒推算得还准确,不仅如此,听慎儿说,他们学院的人都能推算出准确时间,荧惑守心根本就是按照固定时间出现的正常现象,和后宫乱权一点关系都没有,简直就妖言惑众。”

荧惑守心是按照固定时间出现的正常现象?

韦胜都惊呆了,传言那本神仙金书上面包罗万象,天文地理不过其中之一,没想到居然厉害到了这种程度,连慎儿现在都能推算天地星相了,而且比一辈子都在专研天相的钦天监还要厉害。

韦贵妃继续道,“徐家子是太子至交好友,他不可能不管不顾,一但他出来澄清,长孙皇后就能缓过气来,到时候就算长孙皇后性格温和,不予深究,但以国舅长孙无忌睚眦必报的性格,能轻易放过我们,他站了理,我们不死也得被他拔掉一层皮。”

韦胜赶紧打开信看了起来,信上言之凿凿,条理有据,关键将荧惑守心的时间写得清清楚楚,可比钦天监副监秦恒的模糊推测强多了,谁更厉害一目了然。

关键这还是慎儿学了个皮毛就能推算至此,那教慎儿的徐家子厉害到何种程度,他简直不敢想象。

一但徐家子出山为长孙皇后澄清,韦胜身体都哆嗦了一下,天文一道,钦天监根本比不上那个学院,要是他还想用钦天监的荧惑守心说事,恐怕……

李慎的这封信,对他来说,就是救命信,不仅是他的救命信,也是韦贵妃的救命信,韦家的救命信。

万幸,他们将慎儿送去了那座学院,料得先机。

韦胜转身就往金殿走。

韦贵妃一愣,慌乱道,“兄长,慎儿信上已经说明,此事万万不可为,你怎么还要去金殿上?我们现在不应该有多远躲多远?”

韦胜一叹,“现在躲是不行的了,我得去尽量收拾残局,慎儿的信要是早来一些就好了,现在我们都将长孙皇后得罪了个透,不做点什么,就算现在躲起来不闻不问,恐怕也必定受到牵连。”

韦贵妃也是一叹,慎儿应该是听了长安的消息才十万火急传信回来,真是万幸。

韦胜向金殿走去,其他一些大臣这时候也向金殿走去,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本来以为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没想到却是在不知不觉将自己往死亡坑里面推。

韦胜一看这些人手上都拿着一封信,大概也明白了,这些人应该都是家中有后辈送去了那所学院的,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万幸的表情。

一群人重新进入金殿,原本正悠闲看着剩下几个不成气候还在跳的大臣的李世民,眉头都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这些人不是说家中父辈病危,不应该回家吗?怎么又回来了?

真是糟心。

而剩下的那几个正在跳的大臣,见大部队回来了,简直兴高采烈得不得了,跳得更厉害了,“陛下,荧惑守心,上天示警,陛下不可不防,还请陛下废后。”

现在他们连废后都直接喊出来了,一点也不担心得罪长孙皇后,在他们眼中,长孙皇后已经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脸色激动的喊完这句话,就看向进来的一群大臣,快快快,该你们了,我们一人一句,陛下就不得不三思了。

果然,就看到进来的韦胜跳了起来,心道,就是这样,就得这样的气势,不然陛下是不会听的。

只是……他马上懵逼了,韦胜是跳起来了,还伸出了手指。

但手指指的却是他。

只听一声爆吼,“太常卿周安宁,你居然敢妖言惑众,诋毁当今皇后,简直罪该万死。”

进来的一群大臣,心中不快,韦胜动作也太快了,将他们的话都喊了。

赶紧跑上去,将太常卿周安宁围在中间,跳起来手指一指,“你个妖言惑众的太常卿周安宁,诋毁皇后罪该万死。”

周安宁被围在圈里,周围都是用手指着他的大臣,这些大臣个个怒目而视,阐述着他的罪行。

周安宁都懵了,不是说好一起死谏的吗?

他死谏了,怎么这些人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反而对他指责了起来,看他们脸上愤怒得都变形的样子,好像他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可他们上一刻不就是和他说得一模一样,而且说得更加严重的都有。

围着周安宁的一群大臣心道,对不起了,死贫道不死平僧,谁让你家没有后辈在那个学院的,谁叫这个时候了,你还跳得这么欢。

周安宁被指责得还口的机会都没有,因为……这些人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这些人见缝插针,你一句我一言怎么也停不下来,就像在表明态度一样。

李世民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鸭蛋,看着下面群起而攻之的一群人,上一刻,这些人可不是这个态度,可以说完全就是相反的态度。

事情怎么感觉诡异到了极点。

金殿上,原本两不相帮的大臣,也觉得头上金星直冒,他们怎么看不懂了?

看看那个金紫光禄大夫韦胜,跳起跳起骂别人妖言惑众,可这个说别人妖言惑众的人才是带头人啊。

现在韦胜跳得越凶,就越像在往他自己脸上啪啪打脸一样,因为他这是在骂前几天的自己啊。

韦胜脸上也有些红,但没有办法,他得让陛下看到他的态度,别人说他不要脸就不要脸吧。

李世民震惊得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些大臣难道同时魔怔了?对了,前一刻他们家父母还同时病危。

韦胜他们面红耳赤的呵斥别人,完全不管其他人诡异到极点的目光。

而周安宁脑子处于宕机状态,前一刻的盟友,一个劲往他身上捅刀子,他根本就懵逼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韦胜指责了半天,反正他能用的词汇都重复了好多遍,声音还特别大,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

然后都指责得有些累了,这才对上方一拱手,道,“陛下,臣参太常卿周安宁,议大夫王文举,诸司侍郎邓道,散议长史卢荣,借荧惑守心之事,妖言惑众,恶意生事,诋毁皇后,其罪当罚。”

韦胜说着这话,只觉得脸上都红了,自己打自己脸的感觉可不好受,明明借荧惑守心生事的带头人就是他,他现在却要厚脸皮的参这事。

看热闹的大臣,看向韦胜的眼色,诡异得不得了,韦胜脸皮子也太厚了?这不是明摆着贼喊抓贼,好一个反戈一击。

韦胜的声音刚落,其他几个大臣也赶紧大喊道,生怕落后半分,“臣附议,这几人当不为人子,造谣生事,挑拨事端,望陛下重罚。”

他们脸也红,但看到韦胜能那么不要脸,他们也能。

被参的几人到现在都懵逼得不行,被盟友捅刀子好痛,关键还不知道为什么,谁让他们家没有后辈送那所学院。

金殿之上就这么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气氛之诡异难以想象,蒙圈的一大群,这态度反转得也太快了太不要脸到了极点。

这时,一个小公公小心翼翼地进来,道,“陛下,太子殿下让奴务必送一份信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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