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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一族的祠堂上, 乌拉拉站着一群人。

李族长?满脸红光面?对众人站着,李贤东、李信和、三叔公等人在旁,初升的红日在这几日背后, 显得这几个人特别的伟岸、光明, 让人不由?自主的信任、服从?。

“娘, 我爹这样看起来可真不赖。”李小寒在下面?,悄声说道。

“可不是。”王氏两眼带着光, 悄悄回道,“你跟你爹长?得像,都像你亲祖母。”

天,王氏可没有见过自己的亲婆婆,只不过自从?亲婆婆点拨过自己女儿之后,王氏就觉得自己跟亲婆婆是亲的不能再亲的一家人了。

长?得好, 那都是随了亲祖母的, 绝不可能随了亲祖父。

事实上, 李小寒和李贤东长?得丁点不像, 李贤东长?得像李生礼,一张方脸, 皮肤黝黑

李小寒长?了一张鹅蛋脸, 眼睛又大又亮, 满是生气蓬勃, 好像会?发光, 鼻子挺翘, 唇色饱满, 现在养出了一点肉肉, 皮肤也教比以?往上山下地白了许多,正是含苞待放挂枝头, 一点小荷露尖尖。

要说起来,王氏跟李小寒也不像,王氏瓜子脸,细眉细眼,身形纤细,以?往脸色蜡黄,便显得愁苦。如今生活安逸,便舒展成温婉之意。

所?以?其实李小寒,长?得才真像她过世的亲祖母。

要李小寒自己说,她跟前世长?得七分像,估计长?大一点更像。

可能穿过来了,重活一世,这张脸就是最大的缘分与福分。

两母女怯怯私语,为上面?的李贤东感到自豪,可有人不像这么想,比如,老宅一家。

李生礼眉头紧皱,自己这个长?子,分家之后好像不一样了,此刻,长?子跟族长?站在一起,他竟然觉得不太?能认得出来。明明,站在上面?的该是自己这个亲爹才对。

而陈氏眼都眯了起来,嘴角紧紧抿起,心里的恶意沸腾得都要压制不住了:自己这个继子,居然越发出息了,万一太?过出息了,李生礼又要跟他过了。她的贤南贤西怎么办?她怎办?

陈氏这样想,便这样做了,她似压低声音,却又保证周围的人能听到,能传出去,“这是怎么事?贤东怎么站到族长?身边了?虽然说分家了,但你还是亲爹啊,怎么没有给你说一声。再怎么说,当?爹的起码要跟儿子站一块啊,现在爹在下面?站在,儿子在上面?,这岂不是,岂不是儿子压着爹。”

陈氏口口声声为着李生礼,丝毫不提自己,果然,李生礼听完,脸色更难看了。

周围的人听着,脸色也微微有异。

陈氏见此,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又转瞬即逝。

下面?丝丝暗潮,上面?却不知,族长?兴奋的张开大嗓门,“族人们,今日聚集大家过来,是为了跟大家说一件事。在说这件事之前,大家先看一看这个棉花梳。贤东,你给大家演示一下。”

族长?说完,后面?便有人抬出一筐籽棉,上面?还放着两个棉花梳,李贤东双手拿起棉花梳,刷刷刷的将一团籽棉梳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最后把那棉籽轻轻的从?梳齿抠下来。

底下的众人目瞪口呆,如同一滴水落入煮沸的油了,霎时间沸腾一片。

“就这样?就这样就行了?”

“天哪,怎么这么省事,这样就完了?”

“他手上那个是什么?是什么,怎么从?来都没有看过。”

“好了,相信大家也看到这个小小的东西是多么的好用了。为了大家冬日能省下手工摘棉籽的功夫,早一日穿上冬衣,我跟贤东说了,让贤东在祠堂里教大家做这个棉花梳。”

族长?此话一落,更大的喧哗声响起,虽然有预感族长?不会?无故说这些事情,但是这么大的一个饼突然从?天上降下来,众人真的是又惊又喜又不可置信。

“这个东西,大家做了自己用可以?,拿出去卖也可以?。但是,”族长?郑重的说道,“这个东西拿出去卖,必然不能坠了我李氏的名头,必须要坚持,这个棉花梳价钱,就是八文钱一对,不能擅自降价,这价格越降越低,大家还有什么赚头。”

“但是,族长?,如果其他村的人也做这个,那我们不降价,岂不是卖不出去?”

底下有那族人便抢着说了,毕竟他们这地方虽然说日子好了,但是8文钱也是不大不小一个事,差不多一斤肉的价格呢。

“这个我已经帮你们想了,这个其他村人肯定会?仿做的,所?以?我们就要做到质量更好。”

“怎么做?其一、我们要使用全?新干净的碎布条,你们家里那邋邋遢遢破破烂烂的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碎布条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城里布行新鲜拉回来的,5文钱一斤,想要的就去称。”

“其二,棉花梳的签子,要使用我们族里特有的石竹。大家都知道,我们李氏一族发源于?中原,后来因为战乱和饥荒,我们这一枝逃荒到平山村。石竹,跟着我们一路逃亡至今,是我们李氏一族的象征,坚硬、强韧,立根在最贫瘠的土里了,依然长?得枝繁叶茂……”

族长?在上面?滔滔不绝,李小寒嘴角带笑?,丝毫没有感到不耐烦,余光看着她爹。

看,即使不会?说话,也不影响她爹站到最上面?这个位置。

“怎么感觉这石竹跟我们不咋像啊,真就是我们老祖宗一路带过来的?”

正在这激情澎湃的时候,忽地旁边传出一个小小声的嘟囔。正是三?叔公的孙子李德有。

“不,那是当?年逃亡的时候,半路遇见的。当?年老族长?说这玩意这么坚硬,削尖了能当?武器用,就一路扛着了。后来定居下来了,这玩意长?老慢,也是老族长?发话,这么特别?,以?后肯定能挣钱,于?是便留下来了。”

悄声搭话的居然是一旁站着的李生义。

“还是老族长?有眼光啊,现在果不然能挣钱了。”

“所?以?说,这玩意就跟人一样,有人长?得慢,但是压不住。该是他的还是他的,妒忌不来。”

李生义说完,狠瞪了陈氏和李生礼一眼,其中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陈氏抿紧唇,缩了回去。李生礼,低下了头,不敢再有不满之色。

旁观的李小寒不禁挑眉,看来这二伯祖父,对祖父的压制还是挺强的呀。

这一个小波澜,只有流转到几个人间的嘴角功夫,最终悄无声息的被压了下去。大家更关心的,是族长?说的这棉花梳一事。

好不容易待李族长?说完,众人一涌而上,纷纷心急问道:“贤东啊,这怎么做呀?怎么做?”

“急什么?站好了,别?挤。”族长?脸色一板,呵斥道。

众人迫于?族长?的威势,众人只能无奈站好。

这种?时候,让李贤东口若悬河是不可能的,不过幸亏李小寒有准备。

只见李贤东脸色微赫,举起一个装了一大把竹签子的布篮子,干巴巴说道,“每户派一个最会?编竹的过来,拿一根这样的竹签子做样板,以?后就削成这样的形状。”

然后又举起另一个篮子,里面?有一叠半成品鞋垫子,“把鞋垫子做成这样的大小厚度,后面?绑绑带。”

最后,“我跟大家演示一遍。”

说完,李贤东低下头,现场做了一把棉花梳。

围观那众人,已经纷纷在心里模拟自己怎么做了。

待李贤东说完,族长?方在一旁说道,“你们做得怎么样,自家用的我不管,但是,如果要以?平山村棉花梳的名义卖出去,那就要做到最好,莫堕了我们平山村的名声。否则先过不了的就是我这关。”

这也是李小寒提醒过的,加强对产品质量的控制,打造平山村的品牌。

族长?说完,各家各户很?快选出代表上前,领了那作为样本的竹签子,相互传递看了看那半成品鞋垫子,试着用了用这棉花梳,最后去族长?那里交钱拿碎布条。

李贤东还在一直演示如何削竹签子,王氏这个时候也被推上去演示如何给鞋垫子打孔,李小寒打个下手,在一旁给大家展示如何梳棉花。

李贤东一家三?口再次成为众人的目光中心。

不过以?往教炒杜仲也教了,如今多一个棉花梳,不管是教人的李家人还是被教的李氏族人,大家慢慢的都找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待到日到中午,大家都差不多学?会?了。人群渐渐散去,李小寒也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按李小寒自己琢磨,这平山村估计每家每户都会?自己用上那棉花梳。

不过有多少人拿去卖,不好说,这玩意毕竟是个手工制品,费功夫,利不大。

那家里有田有地不做这小买卖的,比如族长?三?叔公这些人家;还有那家里没人或者有其他事情要忙活的,比如家里种?了许多果子要趁这时候赶紧采收的李大树一家;最后还有那些懒散人家或孤儿寡母的……

最后大概得有小半数人家会?做这棉花梳出来卖。

至于?能不能卖得出去,府城及周边的消费能力?有多少,那就不知道了。

还有其他外村做棉花梳的。

希望以?后不要发展成恶性竞争,李小寒心中隐忧,但她能做的已做,剩下的见机行事吧。

回到家里,又是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李小寒快手做一个蒜蓉炒菘菜,一个蒸排骨,最后一个鸡蛋汤,营养丰富、品种?齐全?,一家人美?美?的吃了一顿。

吃完中午这一顿,王氏和李贤东又开始做棉花梳。虽然因为那十亩旱田,把棉花梳的法子半卖半送出去了,但也毕竟耗尽了家里的大半的存银。银子是人的底气,李家这底气去了大半。

在加上眼见这棉花梳越来越多人会?了,估计也卖不了多久,这个进项眼看着没几天赚头了,李贤东和王氏心里便愈加着急。恨不得能长?出四只手来刷刷刷的干活。

李小寒见二人如此着急,本想劝说不要着急,但是想一想,李贤东和王氏半辈子的经验,怎么可能轻易劝通,便闭口不言,转而试着帮忙。

她力?气小,准头不够,削竹签和给鞋垫扎孔都不行。想了想,便挑了那糯米浆糊鞋底的活。

静悄悄做到下午,李贤东家门口忽的被敲响了,李小寒自告奋勇的去开门。结果半个人影也没有,只堆了几根石竹子。

那石竹子长?度不一,有干活细致砍成手臂长?一截的,也有只削了毛枝光秃秃一根长?竹竿的,甚至还有那连毛枝都没有修直接扔门口的。

想来不是一户人家的风格,应该是不同的人抬过来的。

以?往李贤东教采割树皮,那是一天白工当?学?费;李小寒教炒杜仲,那是提着各式各样的腊肉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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