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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1] “西楼剪烛夜深深,半嗔半喜此时心。”[2] 读来是浪漫,现实生活中却是一地鸡毛。

看了一会,李小寒对这时蜡烛的情况已经有?了大概了解,便吹熄了蜡烛,重新?点起了油灯,“爹,我用完了,这些蜡烛你?收起来,放到娘的房间里用吧。”

李小霜半夜要起来一两?次吃奶,王氏有?个蜡烛方便一点。

“成。我先收起来,你?要再用的时候,问我拿。”李贤东乐呵呵说道,如今他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跟自己的女儿,那是不用客气?的。她想什么就?说什么,自己便照着做便是了。

次日一早,李小寒吃过早饭,来到同?福酒家。

掌柜见?到李小寒,连忙请进?来,如今这位是财神爷,连自己主家都?客气?相待的人物。

“李姑娘,你?来了,是有?什么事呢?”掌柜把李小寒殷勤迎进?一家厢房内,让小二连忙上?香茶点心。

“我找张二公子有?点事,他有?说过不?”

“有?的,有?的,二公子说过李姑娘来找马上?通知他。李姑娘你?先坐一坐,喝杯茶,我马上?派人通知二公子。”掌柜连声应道。

“好的,麻烦掌柜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李姑娘先坐,有?需要喊我们。”掌柜笑道,心中暗中猜测,莫非二公子出马,李姑娘终于答应加大他们同?福酒家番椒酒的供应量了。那自己岂不是可以凭此争一争年末大掌柜之荣耀了?

掌柜退下去,李小寒端起茶盏,安静等?待张辅的到来。这个厢房比上?次她跟青帮主来的那间,更高雅,更隐蔽,更舒服,想来同?福酒家厢房也分?等?级。

张辅来得很快,李小寒一盏茶还没有?喝完,张辅已经推门而入,“李姑娘,久等?了。”

张辅在案桌对面坐下,李小寒给他倒了一杯茶,张辅端起来一饮而尽,来得急了,他其实也渴。

“不知我当日的提议,李姑娘考虑得怎么样?”

“那个事情先不急,我现在有?一个事情想要问一下张公子。不知张公子对定城附近最大的梣树林了解多?少?”李小寒没有?正?面回答张辅的问题,反而转了一个话题。

“这梣树很重要?”张辅疑惑问道。

“很重要,我需要确定一些事情,成败与否,关系接下来的所有?事情。”李小寒神色正?经。

“那么,不知道李姑娘是否有?空,我们一起去参观这最大的梣树林。我想,我说得再多?,都?没有?李姑娘亲眼一观看来得准确。李姑娘请放心,现在从府城出发,一个白天的时间,来回是足够的。”

梣树虽然说事关制枪,比较敏感,但是以张辅的能力,带人去看一看,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甚至那片树林,本就?是张辅在统管。

“行,那麻烦张公子了。”李小寒站起来说道,没有?看到这梣树之前,她其实也不确定到底情况如何,能不能成。

二人都?是行动迅速之人,张辅是骑马而来的,不过找一辆马车,也不是难事。车行辘辘,为了预留一点时间,将李小寒在城门关闭之前送回来,车夫便赶得快了点。

这古代的土路,木制车轮,只把李小寒颠得差点吐出来。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晕车。

回去了,立刻把骑马学起来。李小寒心中发誓。

待到了梣树林处,李小寒脸色都?隐约有?点发白。

“李姑娘,你?没事吧?”张辅声音带着愧疚,一般情况下,他都?是一个非常体贴的翩翩贵公子。

“没事,走?吧。”李小寒挥挥手,都?到这个时候了,先干活再说。

这片树林是有?庄人管理的,听?闻城里来人,庄头连忙迎上?来,正?想介绍相关情况,李小寒却轻轻指着树枝上?的白霜,皱眉问道,“这树上?这层白色的是什么?”

庄头心猛地一颤,这个姑娘道是什么身份,有?张二公子陪在身侧,必定是重要人物,万万不可轻视,忙解释道,“这是梣树伴生的一种虫子,每年秋天,都?会在树上?结起一层白霜,只是看起来难看,其实对树没有?什么伤害。因为这种小虫子甚多?,人手也没有?办法将这虫子一一杀绝,因此便不管。等?到来年春日,这白霜便慢慢没有?了。不碍事的。”

管事连说几遍不碍事,李小寒心中却叹口气?,是呀,秋冬过后,便渐渐的被风雪带着、损毁了,春日那便不见?了。这个时代,还没有?人能认识这种虫子的作用。

李小寒确定了心中怀疑,便转头对张辅道,“张公子,我需要找些人,把这些虫子吐出来的白霜收起来。越快越好,越多?越好。另外,给我准备一口小锅。”

张辅眉目间带上?疑虑,不过还是吩咐道,“按李姑娘说的做。”

张辅吩咐下来,庄头连忙去找人,然后把李小寒等?人带到庄子里,“李姑娘,这是我们平日居住的屋子,时间紧急,不知道是否合用?”

“没事,可以了。”

白霜也很快收集起来了,这本来只是测试,也不用太多?。

李小寒一边点火,将收集起来的白霜放入锅中熬煮,一边慢慢的向张辅解说,“张公子可知,这伴生在梣树上?的虫子,其实有?另外一个名字,叫白蜡虫。当处暑之后,雄虫渐渐吐丝,就?是这层白霜,叫蜡花。蜡花熬煮过滤凝固之后,也是一种蜡。色泽雪白,白蜡一名,因此而来。”

白蜡树,原来是李小寒前世室友的研究课题啊。

李小寒因病休学一年之后,变成了学妹,后来又调整了宿舍,但是大家感情还是很好。

毕业之后,李小寒去了被称为荒山野岭的中药材种植基地,这个室友则是考上?了苦逼的研究生,选修的课题便是白蜡虫的现代养殖及良种培养。

研究生有?多?苦逼不说,反正?培养室的细菌是娇生惯养的细菌,研究室内的虫子那是身娇肉贵的虫子,室友隔三差五在哀嚎:

“啊,我的白蜡虫恹恹的,到底是为什么,窗明?几净的实验室不舒心吗?”

“啊,我的白蜡虫它们不□□啊,这年头,连虫子都?不相信爱情了吗?”

“娘的,这两?虫子居然……居然搞基,呜呜呜呜,明?年怎么留种啊,我还不能不能毕业啊!”

李小寒听?了太多?室友的哀嚎,然后这个一边哀嚎一边苦逼做课题的室友,直博了。

李小寒以往只听?她一直说一直说,毕竟两?人都?出来不便,因此没有?见?过实物。

直到仁和堂里听?了一耳朵秦皮,觉得熟悉,然后又偶然听?张大夫说秦皮叫梣树,梣树又叫青榔木、白荆树,这才关联起来。

李小寒回忆起以往,脸上?不免带上?了些许怀念神色,不过再怀念,也不阻碍她手下不停。

白色的蜡花在她手上?渐渐融化,蜡渣渐渐沉底,李小寒提起过锅,将浮在上?面的蜡液倒入小碗中,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一根细棉线,放入碗中。

然后,李小寒又将这碗放入冷水中,温度渐降,液体蜡渐渐凝固,颜色开始变得雪白。

等?到差不多?可以凝固定型了,李小寒用火折子将棉线点燃起来。

烛光摇曳,却久未熄灭,张辅的目光也随之越来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