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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就是跨年夜。

岑岁和陆宴迟在前一天约好了跨年夜当天吃火锅,午睡醒来她想着时间还早于是看了会儿视频,结果没想到看完两集,已经是五点多了。

匆匆忙忙地关上电脑,拿着手机往外走。

刚准备敲门,就看到门半掩着。

她顺势推开门。

入目的是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陆宴迟,他半仰着头半靠在沙发上,脸色是毫无血色的苍白,仔细看能看到额头上沁出的一层薄汗。他双唇微抿着,唇齿间溢出的呼吸声格外的重,像是在忍耐。

岑岁有些慌:“陆宴迟,你怎么了?”

才听到她的声音,陆宴迟缓缓睁开眼,他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散漫:“怎么突然过来了?”

“你身体不舒服吗?”岑岁低头看到他的手按在腹部,注意到那个位置,她轻声问,“胃不舒服吗?”

陆宴迟笑了下:“好像是吧?”

岑岁加重了语气:“什么叫好像。”

“胃不太舒服,”见她发脾气,陆宴迟语气温和,很有耐心地说,“刚吃了点药,想着要还是不行就去医院。”

“现在就去吧。”岑岁问他,“你能站起来吗?”

“我是胃疼,又不是骨折。”即便这个时候他还有闲心开玩笑,他撑着墙缓缓地站了起来,许是真的不舒服,他的呼吸声都加重了些。

岑岁拿起边上的衣服给他披上,半扶着他出门。

下楼的时候,害怕他跟不上,岑岁特意放慢了步子。但他似乎是真的有点儿撑不下去了,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到一楼之后,他跟解脱了似的靠在墙边,头抵着墙,声音气若游丝般:“还,真要命。”

岑岁扯着袖子给他擦了擦汗,“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把车开过来。”

闻言,陆宴迟垂眸看她,眼里带着玩味的笑,“我现在看着就这么虚弱吗?”

“嗯,”岑岁很刻意地说,“怪不得你叫陆黛玉。”

“这次我,”他冷不丁地抽了口气,脸色越发孱弱,语速很慢地把剩下的话说完,“还真的没办法反驳了。”

岑岁帮他把围巾围好,便跑出去把自己的车开过来。

好在她的车后座的空间不小,她把陆宴迟扶在后排半躺着,扯了个靠垫垫在他腰后,方便他躺的舒服点。

把他安置好,岑岁便小跑着坐上驾驶座。

医院离学校不远,但恰好是上下班高峰期,马路上很堵,加上下雨天,岑岁开车格外仔细,车速也没法提快。

到医院也将近六点了。

岑岁把车停在停车场,随后扶着陆宴迟进了医院。她没来过医院,也不知道流程,还是陆宴迟提醒她该做什么。

挂了急诊后岑岁又扶他去做了几个检查。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交代了几句,又给了岑岁一张单子让她去楼下药房拿药,拿完药岑岁就去输液室找陆宴迟了。

因为是跨年夜,输液室里冷冷清清的。

陆宴迟半阖着眸坐在位置上,脸上的皮肤是病态的白,原本就偏淡的唇色此刻像是一张白纸。

岑岁走了过去,把热水杯塞在他手里:“喝点水。”

陆宴迟抬起眼皮看她,因为吃了点药,身上的不适感少了许多,斯文又温和地说:“真是麻烦你了。”

岑岁瞪他:“知道麻烦就不要生病。”

陆宴迟轻笑着:“是我的错,我和你道歉。”

“和我道什么歉?”

“跨年夜让你跑上跑下的。”

“我这么辛苦,你一句道歉就想打发我吗?”岑岁侧头看了他一眼,不太乐意,“我到现在饭都还没吃。”

陆宴迟好脾气地哄她:“那等考试周结束,我请你吃饭。”

“……”

“就吃上次提到的那个芝士排骨。”

“也行。”岑岁把药都放在一个塑料袋里,她拿着手机站了起来,“我先出去买点吃的,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等陆宴迟开口。

“那你就坐在这里,想想,”她弯着眼,双眸璀璨发亮,“想吃也不能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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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岁带了一碗粥和一杯奶茶回来。

陆宴迟扫了眼,故意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喝奶茶?”

岑岁很护食,“这是我的。”

陆宴迟扯了扯嘴角,桃花眼往上扬,笑的像个病娇似的,“你就喝一杯奶茶?”

“没呢,我在外面吃了一碗云吞。”岑岁拆着装粥的袋子,把粥拿出来递给他,“不怎么烫了,你可以吃了。”

陆宴迟挑了挑眉:“白粥?”

“你也不能吃别的东西啊。”岑岁嫌他啰嗦,把勺子塞在他的手上,“等你胃好了,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行吧?”

陆宴迟盯着她,忽地气息悠长呵笑了下:“行。”

她补充:“但你不能提很麻烦的东西。”

陆宴迟:“什么是很麻烦的东西?”

岑岁想了下:“满汉全席。”

陆宴迟:“那我也吃不下。”

岑岁:“也是。”

陆宴迟也没什么胃口,慢悠悠地喝着粥。他这会儿的情况好了许多,勾了勾唇,莫名地笑了下。

岑岁古怪:“你笑什么?”

他唇角弯起,饶有兴致道:“那晚的鬼屋也是医院,我和医院还真是有缘。”

岑岁绷着脸:“你别胡说。”

输液室突然陷入安静里。

只有前面的电视机发出声音。

没一会儿,岑岁感觉到有手机在震动,她摸了摸两个人搭在一起的外套,从陆宴迟的衣服里拿出手机:“有人找你。”

陆宴迟喝着粥:“谁?”

岑岁抽了下嘴角:“你又没有备注,我怎么知道是谁?”

陆宴迟看了眼来电号码,朝手机抬了抬下巴:“你帮我接一下。”

岑岁没反应过来:“啊?”

“我现在没工夫。”他举了举两只手,一只在输液,另一只忙着喝粥。

岑岁眨了下眼:“我怎么帮你接?”

陆宴迟盯着她看了几秒,眼角稍弯,忽地把脑袋凑了过来,慢条斯理又毫无诚意地说:“不好意思,麻烦你帮我接一下了。”

“……”

原来是这么接。

岑岁也盯着他,轻声嘀咕了几句,却也慢吞吞地按了下接听,然后把手机递在他耳边。

因为这个姿势,导致她也听到了对面的声音。

是陆听音:“哥,跨年夜你是不是又一个人对着这寂寞的夜?你说说你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不谈恋爱?我男朋友有个师姐还不错,哪天你和她见见吧。”

陆宴迟:“没事就挂了。”

陆听音跟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接着说:“那师姐人挺好的,过几年就五十大寿了,你和她谈几年,到时候婚宴和寿宴正好可以一起办。”

“……”

余光里,陆宴迟看到岑岁憋笑的表情。

过了几秒,陆宴迟把勺子往塑料碗里一扔,伸手托着岑岁举着他手机的手背,整个人往后一仰,他侧过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岑岁。

他桃花眼微敛,眉眼里像是含情般温柔又璀璨,他语速很慢,吐字极清晰地说:“你可能搞错了,我今天——”

尾音拖着,低沉的嗓音暧昧又温柔:“有人陪我跨年。”

岑岁全身上下的血气在那瞬间都往上涌,耳根通红。

被他放在掌心的那只手,像是握着烙铁般,手心灼热又滚烫,她想缩回手,却被他牢牢地禁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