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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亲昵又亲切。

父亲喜欢连名带姓叫她“林知书”,或许是为了彰显威严。但是梁嘉聿从来叫她“小书”。

一种柔软的、带着无限缱绻的情绪。在她双眼失神的时候,梁嘉聿也无比动情地叫她“小书”。

十六岁到二十二岁,林知书认识他六年。

从前摸不到的仰慕对象,在最后的两年里落地成坚实无比的爱。

回忆美好过去几乎变成一种酷刑,因和梁嘉聿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像是虚假到根本不存在的美梦成真。

即将分离的痛感在这一刻攀至顶峰,林知书确定,这是一种生理上的痛感。

心脏迸发出淙淙的鲜血,而后四肢百骸都因刺痛而轻颤。

但是,林知书一定会离开。

林知书一定要离开。

她当然愿意与梁嘉聿再次相爱,但是是在他真的爱她,而不是仅仅觉得她有意思的前提之下。

他应该爱她这个独立的个体,而不是依附在梁嘉聿身上的寄生虫。

梁嘉聿的肩头热了又凉了,她眼泪沾湿整片衣衫。

梁嘉聿拇指摸到湿漉漉的脸颊,几乎在叹气:“你再没在电话里哭过。”

林知书知道他意思。如果她哭,他一定回来看她。

“我不想你因为我回来。”林知书止住眼泪说道。

“我不明白,小书。”

“我不想要。”她只说。

梁嘉聿没有再问,他不确定林知书如今是否愿意坦白她的秘密,如若再问,或许她也不好回答。

拥抱变成漫长沉默,林知书想,她没办法再等到吃完年夜饭后再坦白了。

她表现得太过异常,她相信梁嘉聿一定看得出。

眼泪囫囵擦在自己的手心,林知书从他肩头上抬起脸庞。

湿漉漉手心摸在梁嘉聿面颊,林知书自己都未在意到。

想起那年饭店包厢第一次看见他,如今六年过去,他几乎容貌未变。

温和、宽厚的目光望住她,总是一如既往。

深吸一口气,林知书稳声说道:“梁嘉聿,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不是适合坐在他膝头说的事情,林知书退到他身侧,坐好。

即使她又安静好久,慎重找寻起始话语,梁嘉聿也耐心地等住她。

呼吸又过几轮,林知书说道:“我申请了去UCLA念研究生,毕业之后,我不会再去万通科技上班了。”

接下来是什么?林知书早先就做过准备。

要说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不是因为她想离开梁嘉聿,不是因为她不爱梁嘉聿,是因为她不得不离开梁嘉聿,而她怕提前说破,自己会意志松动。

重提金瑶的话,讲述她心路历程。坦白自己不愿意做寄生虫,告知他自己不想再在痛苦之中等待他的选择。

她是林知书,不是梁嘉聿的“猴子”。

她想有选择的权利,而非永远只能被选择。

林知书说:“你稍等,我去拿我的笔记本。”

她想拿来本子,确保自己不会错失任何细节、逻辑。她想拿来本子,给梁嘉聿看她写下警示自己的那句话。

林知书想把所有的自己坦白给梁嘉聿,想告诉他,自己的隐瞒绝非是因为轻视、不在意他。

赤足踩在地板上,脚步却还没能走出去。

梁嘉聿说:“当然可以,小书。”

林知书止住脚步,回头看他。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雾蒙蒙的,阴沉沉的。

梁嘉聿坐在沙发上,他面容没有任何的讶异、不解,或是不悦。

嘴角仍然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

“当然可以,小书。你当然可以不在万通科技工作,也当然可以离开。我尊重你的选择。”

林知书站在原地:“是吗?”

梁嘉聿点头:“小书,你有选择你人生的权利。”

他从沙发上站起,走到林知书的面前。

“我还有时差,可能需要去睡一会。”

他摸摸林知书的面颊,而后转身走去了房间。

何须她准备那样多,何须她准备那样多。

梁嘉聿根本没有问。

他同意林知书的离开,没有问她一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