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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会向先生撒娇

屋外的雨下成了丝。

每年端午节前后,这样的细雨隔三岔五便是一场。

桃夭坐在东屋窗口往外看,后山那一片桃林逐渐被一层白雾笼罩。

这样的天气不能出门,她便拿出之前在山里找到的一些香料。

正忙着,突然一只洁白似玉的手拿走自己的香料匣子。

转头一看,正是谢珩。

他身上新换的鸦青色圆领袍杉上沾了雨丝,眉宇间多了一丝浓墨重彩的秾艳。

谢珩嗅了嗅匣子里的香料,气味极特别,似有苏合,丁香,龙脑章等气息在里头,

他还给她,问:“你竟会制香?”

长安贵族里有不少人喜欢制香。大多都是附庸风雅,真正制香的高手寥寥无几。且制香极耗费银钱,普通人根本玩儿不起。

桃夭拨弄着匣子里的香粉,头也未抬,“嗯”了一声。

她这几年大多数都在深山里转悠,偶尔也会遇到一些香料。采集回来以后,自己随意调配。

至于什么香她也不知道,只觉得好闻。

她还将这些香料加在皂荚里,制成洁面沐浴的澡豆。

“先生懂香?”

她找出一个香炉,净了手,捻了一些香粉点燃。

一缕青烟袅袅升起,一股子极其淡雅的香气弥漫整间陋室。

凝神静气,气韵悠长。

这样好的雨景,配上这样风雅的香,吃茶最好。

只是这里并没有茶。

谢珩问:“可有酒?”

“有!”桃夭匆匆冒着细雨出了东屋,片刻后回来,怀里抱着一个尚未开封的酒坛子。

是一坛子用桃花酿的酒。

从前宋大夫与宋莲生就喜欢这样的雨天煮些酒小酌,所以莲生娘总是在花季来临时,酿一些时令的酒供他两父子消遣。

久而久之,桃夭学会酿酒,只是宋莲生不在后,大夫也不怎么吃酒了,是以这酒都存了一两年。

她从屋子里翻出一红泥炉,生火煮酒后,两刻钟后,酒便煮沸,正咕嘟冒着酒泡,满室都是暖暖的酒香。

谢珩托腮打量着她。

她踞坐在矮几前,拿出一专门拿来滤酒的筛子,极细致的将浑浊的酒水过滤了三遍,直至酒水清澈,这才悠悠斟酒呈给他,一脸期待,“先生,如何?”

谢珩抿了一口,颔首,“尚可。”极普通的酒,却因沾了她手指上的香,多了几分醇香。

她笑,“那就是很不错!”

谢珩也不反驳她,连吃了两杯酒便搁下杯子。

她不解,“既觉得不错,为何不吃了?”

他道:“凡事皆有度,要懂得适可而止。”

桃夭更加不解,“那为何先生成婚那晚吃了那么多?”

谢珩没有作声。

她轻叹一声,把脸埋进臂弯里。

等了许久,无人说话。

谢珩以为她睡着了。

她突然抬起头来,笑,“我知道了,先生定是想家了!”

屋子里暖意熏人,她白嫩的脸颊像是晕染了一层薄薄的胭脂,就连鼻尖也渗出细密的汗。笑起来时眼睛弯成月牙,两侧旋出酒窝,纯真而又乖巧。

谢珩在她脸颊那抹沾染酒意的笑涡里晃了心神。

等回过神的时候,沾了香料冷白指尖已经贴在她柔软滑腻的脸颊上。

“先生摸我脸做什么?”她亲昵地蹭蹭他的手心。

谢珩不动声色收回手,神色淡淡,“方才有一只蚊子想要吸你的血。”

“蚊子?”她漆黑的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这种天气还有蚊子啊。”

谢珩“嗯”了一声,随口应,“嘴巴有脸盆那么大。”

她愣了一下,问:“先生是在同我说笑吗?”说完,“咯咯”笑了起来。柔软的身子伏在他膝头,微微颤动着,直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这毫不设防的傻瓜!

谢珩正要教她以后不能这样随意埋在一个男人膝头,她突然直起身子,如同一只小猫一样趴在他颈窝嗅了嗅,轻声在他耳边道:“为何先生身上总这样香……”

谢珩只觉得耳根子都烧起来了,板着脸道:“成何体统,坐好!”

顺手从书架抽出最近常看的《楞严经》,绝计不再理这个贯会得寸进尺的小寡妇。

“先生又凶我!”她轻哼,见屋外雨停,便就要出门去。

谢珩见她急匆匆,以为她恼了,脱口而出,“去哪儿?”

“去玩儿。”

桃夭如同一只翠绿色的蝴蝶飞出了屋子,可才跨出门槛,就被站在窗口的宋大夫与莲生娘吓了一跳。

这么大年纪扒人窗户被逮个正着的宋大夫有些尴尬。

反倒是莲生娘一脸坦然,笑,“跟你莲生哥哥和好了?”

桃夭笑眯眯,“和好了。我出去捉蝉蛹,一会儿就回来。”说着便出了院子。

莲生娘一脸欣慰,“我说得没错罢,夫妻哪有隔夜仇。”

宋大夫心里却唏嘘不已。

他本以为这谢先生郎心似铁,竟连一下午都没坚持住。

这也太容易哄了!

说不定骨子就风流,只是藏得深。

莲生娘斜他一眼,“我怎么瞧着,他俩和好你还很遗憾?”

宋大夫立刻摇头,“没有的事儿!”

莲生娘半信半疑看他一眼回屋去了,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块新买的布料。

宋大夫脸上一喜,“要给我做衣裳吗?”

“想得美!”

莲生娘拿着布料去了东屋。

谢珩仍在看书,见她来,也只是微微抬了一下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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