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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路德还不知道未来的自己,已经把自己的喜好差不多都渗透给阿诺知道了,他还在努力扮演着一个侦探狂热爱好者。

“你—准—备—怎—么—介—绍—我?”阿诺想不到有什么身份,能让阿斯蒙蒂斯家族的成员无法拒绝他的攀谈。毕竟他作为新加入御前会议的大法官,这个身份肯定是瞒不住的。而很显然大家都不怎么欢迎御前会议的无礼调查,他找什么借口,都会被一眼戳破。

事实上,除了给路德维希递约见的邀请函,阿诺也试着找了阿斯蒙蒂斯家族里的其他人,全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他毫不怀疑,以魔族鲜明的上下尊卑,这些成员会直接把他当做空气,哪怕他们同处一个舞会,不给面子就是不给面子。

阿诺来阿斯蒙蒂斯家的舞会,其实重要目的是想试试看,能不能从家里的仆从口中打听到消息的。

“既然怎么问都会被怀疑目的,不如就干脆直接问。”少年路德如是建议,“相信我,只要你按照我说的来,他们肯定不会有意见的。只是需要你一点点的小配合。”

阿诺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那肯定配合!

然后,少年路德就虚虚搭上了阿诺的腰,带他先去见了自己的小叔,对方正和丈夫依偎在一起,一同分享着一块潘纳多尼。这种被塞满了蜜饯与橙皮的面包,被誉为面包之王,本来就足够甜腻,被这两个魔这么一吃,就更加腻人了。

少年路德目不斜视,上前笑着介绍:“这是我的男朋友,阿诺。”

阿诺:“!!!”

棕发黑眸的小叔略显意外,却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非常友好的和阿诺打了招呼:“哦,我听大家说过你,城中最年轻的法官大人,真是一表人才。路德维希的眼光总是格外的好。”面对“家人”,哪怕是心高气傲的阿斯蒙蒂斯,态度也会稍微好上那么一点。

阿诺在缓缓意识到这点时,就忽略了自己心中荡起的其他奇怪情绪,只关心压在了探案上。

不知道是不是阿诺的错觉,明明是精明能干的私生子小叔,却隐隐有一种在看少年路德眼色行事的感觉。

当阿诺试着询问了一下对方后,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因为不管他问什么,小叔都要先不着痕迹的看一眼路德,就像是在请示,然后才会回答阿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那种,又真诚又坦荡,让阿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好比,当阿诺问,您那晚真的一直都和您的爱人在一起吗?除了您的爱人能作证外,还有其他人吗?

对方就回答他说,其实我不是一整晚都在,我回来过老宅一趟,怕别人诬陷,我才让我的爱人帮忙撒了个小谎。

阿诺:“……”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能说什么?

“我亲爱的,你应该继续问他,”少年路德反而越演越上瘾,他已经不满足于虚虚搂着阿诺,而是进一步凑

在阿诺耳边,让两人看上去更加亲密,他替他问,“那你那晚见过老公爵吗?他当时的状态怎么样?家里有没有什么异常?”

小叔这回都不用看路德,直接就能回答:“我见过,他当时还活着,只是状态已经很不好了。我们都没说上话,只是我单方面对他的输出。家里没什么异常,哦,对了,我注意到父亲的桌子上放了一封被拆开的信。”

阿诺一脸茫然的看着棕发的魔族,所以呢?奇怪的点在哪里?

少年路德低声轻笑,就像是在阿诺的耳边吹气,好像阿诺不给回应,他就要这样无限的接近下去。直至在最后一刻,他却反而很有尺寸的停住了,看着阿诺的眼神里充满促狭,就仿佛在问,你还在期待什么?

两人对视许久,少年路德才重新转到了正题上:“拆信刀不见了。”

对哦!阿诺这才意识到,法尔瑞斯最近这些年很流行拆信刀,珐琅手柄的最佳,刀身最好是秘银质地,巴掌大小,锋利又好看。

这种拆信刀既能拆信,也能裁开书页,在日常生活中还是比较常用的。

也是在穿到法尔瑞斯后,阿诺才知道,原来早期的书,并不都会一页页的裁剪好,很多都需要自己动手分开。

阿诺就收到好多把类似的拆信刀礼物,还考虑过要不要送路德一把。就很符合阿诺审美的那种花里胡哨,不仅刀柄上的珐琅水彩会动,还能在裁信时,发出中二的音效与华丽的光芒。非常巴啦啦小魔仙,也非常……让阿诺喜欢。

在信刚刚拆开的情况下,刀不可能离人太远。而就小叔所说,他那晚看到的族长已经病的很重了,他既没有闲心看信,也不可能有力气拿刀。

那么,就应该是别人在他面前为他拆开的。而能拆开这种私人信件的,不是家人,就是深受信任的贴身男仆或者老管家。但不管是谁,稍微有点经验的都知道,以防信件被调换,或者被怀疑信件调换,他们最好当着主人的把信拆开。

现在拆信刀不翼而飞,再联想到老公爵头骨穿孔的伤口……

拆信刀为凶器的概率是很大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一把手掌大的拆信刀,能不能把一个魔族的头骨戳穿。

“可以。”少年路德非常笃定的对阿诺道,看上去他就好像是这方面的专家,他熟知各种武器,“拆信刀上一般都会附有魔纹或者法阵,这也是一种防盗装置。”有些附了特定法术的信,只能用特定的拆信刀打开,否则就会自燃或者警示发信人。

而这种能够附魔的材料,很容易就能被改装成锋利的武器,好比在刀身上附一圈地狱之火,不要说头骨了,人都能给当场扬了。连人带盒不够三斤。

“而且尸体的外表没有破洞,更像是魔法特意绕过皮肤所为。”

阿诺一愣,啥?

这可是大家都不知道的情报。

少年路德耸肩:“那他们就该反思一下自己的专业性,如果从一开始我们就看到公爵的头骨上有一个洞,我们为什么不当晚就直接喊来治安官?”老公爵的头骨穿孔,是后面才报上来的消息。

阿诺等人,下意识的就以为事老公爵死了之后,阿斯蒙蒂斯家联系了城主府,要找到凶手。但实际上并不是。

这中间是等了一段时间的。

老公爵的葬礼都结束了。

所以,凶手杀人,其实本来是不想让人知道的,但如今又被爆了出来。有可能是意外,也有可能是自爆。如果是后面这种情况,也就代表了凶手想要通过杀人来达到的初衷并没有达到,ta现在需要通过闹大这件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谈话继续,阿诺用路德男友这个身份已经很游刃有余了,顺利的与每一个阿斯蒙蒂斯家族的核心成员都聊上了天。

他当然也有些说不上来的心跳异样,可是都被他强行压下去了,他的大脑只能单线运行,没办法同时考虑太多。

阿斯蒙蒂斯实在是个大家族,这个家里不是出情种,就是出种马。很不巧的,老公爵就

是个种马,他看好的几个儿子也是,所以,家里之前其实是有很多直系血脉的。如今却只剩下了小猫三两只。因为其他人都被老公爵驱逐出了老宅,只留下了懦弱的长子一家。而这些被驱逐的人,和外人无异,进出老宅并不方便,也就失去了作案的可能。

而如果说,小叔对少年路德是一种下属对上级的服从的话,那么大伯对路德就是一种老鼠见了猫的惧怕。他过去在父亲的打压中懦弱又无能,父亲死后,本该作为这座宅子的主人重新抖起来,可看上去好像变得更加战战兢兢了。

在阿诺问话后,他一边擦着汗,一边也“诚实”的回答了问题:“是的,那晚我其实没去看歌剧,我根本就没出门。”

他一直在家里,就为了等所有人走后,和自己的父亲好好谈谈。

“我以为父亲对我多少是有些信任的,没想到那一晚他却嘲笑我,他愚弄的看着我,就好像在说,你以为我是因为信任你或者可怜你才留下你们一家的吗?不,只是因为你是个懦夫,连杀我的勇气都没有。”

大伯说着说着差点哭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回忆到了那一晚,还是被少年路德吓的……

“他说的对,我当时已经被激怒成那样,我差点就杀死了他,就差一点,但我最后还是放弃了,我真的下不了手。”在清醒过来后,他就逃跑似的离开了父亲的卧室。

他没注意到房间里当时有什么,但应该是没有信的。

如果大伯和小叔说的都是真话,那么时间顺序应该就是,大伯在所有人之前进入过老公爵的房间,然后凶手或者有人拿着信进了老公爵的房间,最后才是小叔。

但这也就有了矛盾,小叔说当时拆信刀已经不翼而飞,但老公爵还活着。

“有没有一种可能,在小叔进去的时候,凶手其实拿着刀,也在房间里?”少年路德提出了一个恐怖故事。老公爵因为被大伯掐过脖子,已经说不出来话。小叔朝着老公爵怒吼着发泄完就离开了,全然没注意到房间里其实还藏着一个人。

老公爵拼了命的想要自救,却多行不义必自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儿子在骂完自己后扬长而去,而凶手这才不紧不慢的现身,从容杀了他。

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