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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口口声声说当他是姐妹,结果叫他去里间睡,她自己避嫌睡外面。

他本来应该高兴的,因为她下意识中还是把他当男人看的。可是想到她因此而生出的那些疏离,就让他高兴不起来了。

他烦恼不已,偏还没法说,缓缓摇头:“没什么,可能做了梦,但是记不清了。”

这种事很常见,于寒舟也常常会做一些可怕的梦,醒来却什么也记不清。这种时候把那种情绪打断就好了,于是她笑着指了指屋里的丫鬟,对他道:“这几个都是笑过我们的。先惩罚谁,璋哥指一个。”

丫鬟们顿时抱成一团,边求饶,边互相推诿:“指她,她笑得最大声。”

“不是我,我笑了一声就停下了,你笑得最久,惹了大爷不高兴。”

被丫鬟们这样笑声一冲,贺文璋的情绪并没有好起来,因为他不是真的做了噩梦。

反而见她笑着,跟丫鬟们逗趣,觉得心里闷闷的。

“笑够了就走吧,谁也逃不了。”于寒舟见贺文璋的情绪并没有提起来,便打断了丫鬟们,起身往外走去。

也许在太阳下晒晒,看看外面的景物,会好一些。

她又同他说话,问一些画人物要注意的事项,跟画花儿的区别,等等。

贺文璋一向跟她生不起气来,很快那气闷就消了,渐渐脸上露出笑意来,跟她说这个说那个。

不多时,便到了花园里。

丫鬟们纵然一路笑闹着推诿,却也并不是真的推脱,不过是逗热闹罢了。此时被于寒舟一指,便规规矩矩站定了,由着两人画。

于寒舟在贺文璋这里学了不少绘画的技巧。

她并不笨,虽然也没有多么高超的天分,却算得上聪颖的,贺文璋教她什么,都能学得来。

两人在花园里消遣过了一天,待到傍晚,便往正院去了。

侯爷已经回来了,贺文璟也下了学,正坐在一处说话。见两人进来,便打招呼。

“给父亲请安。”

“大哥,大嫂。”

一时侯夫人也进来了,她刚刚出去处理了些府里的杂物,见到于寒舟和贺文璋就笑了:“怎么样?颜儿跟着璋儿学作画,璋儿教得好不好?”

于寒舟便答道:“璋哥教得很好。”

贺文璟就不能听见她叫大哥为“璋哥”,每次听都难受得坐不住。但是上回他惹了大哥动怒,再也不敢说什么了,连眼神都不敢飘过去一个,生怕自己又瞪她,被大哥抓到,再教训他。

晚饭,五人在桌边坐了。

贺文璋面前的那一处,自然是摆着他用惯了的清淡寡味的饭菜。而桌上也多了于寒舟爱吃的,是侯夫人特意叫人准备的。

侯爷不多话,侯夫人又慈爱,于寒舟是很乐意跟他们一起吃饭的。人多了,吃饭都很香。

至于贺文璟,她已经将他从世界里剔除掉了。他反正是不会信她,也不会跟她交好,那就当没有这个人。她不惹他,他也别惹她就是。

一顿饭吃完,于寒舟没什么异样,贺文璟却是心里酸溜溜的。

他看见了,哥哥不停往她那边看,好像她是下饭菜似的。那眼神温柔得滴水,简直让他大吃一惊。

他还能说什么呢?哥哥明显就是被引诱了。心里郁闷的贺文璟,饭都没有吃几口。

“怎么了?胃口不好?”侯夫人瞧见了,就问了一句,“比你哥哥用得还少。”

贺文璟:“……”低下头,大口吃起来,不一会儿就把缺的那部分吃到了肚子里。

“嗯。”侯夫人微微颔首,表示满意。

于寒舟看着,忍不住低低地笑。贺文璋就问她:“怎么?在笑什么?”

“没什么。”于寒舟摇摇头,总不能说,自己在笑侯夫人和贺文璟这对母子。

贺文璋见她不说,又闷闷不乐起来。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小心眼,便努力克制着,不让面上露出来。

一家人说了会儿话,然后于寒舟和贺文璋就回了。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半个月。

半个月内,贺文璋一次也没有病过,这让府里上上下下都提心吊胆——他这样的身体,生病才是正常的,不生病的时候极少,这么久也不病一次,就好像一把刀悬在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叫人十分不安。

就连贺文璋自己都有点慌乱,同时抱以极大的期待,怎么回事?他不生病了?他身体好了是不是?

侯夫人对此最为关切,几次三番问常大夫,大儿子到底怎么样了?

常大夫每隔三日就为他把一次脉,但是他什么也没说。直到连着半个月,贺文璋都没有生病,常大夫才终于松了口:“不错,继续保持,兴许活过二十岁也说不定。”

一句话出口,侯夫人高兴得险些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