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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说:“谢云,你不是?第一日认识我,我本非善类,囚你在此不告知你真相,既然已?被你知晓了,我无话可说。”

谢云这才有些恼意,他质问:“在你眼中?,我谢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忘恩负义?不值得信任?”

丹娘望着谢云气红了的脸,慢慢收了笑,静静望着他。

“如?果你第一时刻告诉我,与我一同分享喜悦,与我一同归家。然后我们成亲生子……这样不好吗?”谢云压着心里的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这大半日,他无数次站在丹娘的立场去考虑她的感受、她的顾虑。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能一时冲动说气话去伤她。

“桑酒拿来了。”小蓉硬着头皮送进来。她知屋内气氛不对,将桑酒送进去之?后很快退出去,又关了门。小蓉还擅作主张让小芙到?远处回廊那边跪着去,免得听?了不该听?的。

屋内,谢云的话说完之?后,丹娘没?有立刻开口接话,直到?小蓉送了酒进来。她抬袖提壶,倒了两杯桑酒,一杯递放在谢云面前,端起另一杯小口地饮。

谢云咬了咬牙,端起面前的桑酒一仰头一饮而尽。

丹娘瞧他这样喝酒,想说这样不行,略犹豫又抿了唇什?么都没?说。果不其?然,谢云饮了酒立刻偏过脸一阵轻咳。

丹娘叹息,开口:“允澈,我知道你今日一定给我找了很多借口。可是?有没?有一种可能,真的只是?因为我自私我坏?”

“不是?因为我自卑觉得配不上你,更不是?怕你抛弃我。”这话从丹娘口中?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允澈,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我是?真的又自私又坏。”

“我嫁过,不止一次,都是?为了趋利。对相夫教子的深宅生活实在厌烦透顶。自己赚钱,将生意做大,做到?京中?无人不知我丹娘。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看?不同风景与不同人打情骂俏,若遇到?心怡的小郎君就?哄回来逗弄一番。这样的神仙日子多好啊,我为什?么要想不开踏进高门,和那些死板无趣的贵妇们装腔作势?”丹娘望着谢云,一字一顿:“谢云,我从未想过嫁给你给你生儿育女。”

谢云站起身,死死盯着丹娘:“你上次不是?这样说的!”

“上次?”丹娘望着他笑得风情万种,“你还年?少,不懂床笫间两个人勾缠时说的话都当不得真。”

谢云深吸一口气:“不要和我说这样的话!”

明明是?她做了错事,可一身狼狈的却是?他。

“怎样的话?我哪句话不是?真话?你是?不知我混过勾栏还是?不知我嫁过,又或者没?见过我如?何?和别的郎君勾肩搭背搂搂抱抱?我……”

谢云突然偏过脸去,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握着一方帕子抵在唇前不住地咳。点点血迹染红了方帕。

丹娘一怔,无奈:“行,我不说了。”

也确实没?什?么可说了。

丹娘又自顾自地饮了三杯桑酒。当她将酒杯放下,轻叹一声,道:“就?这样吧。”

谢云立刻抬眼盯着她脸上的表情。

丹娘道:“我丹娘是?生意人,最喜欢算账。当初花了大价钱将你从谢府弄出来,你已?经以身肉偿了。后来几次救你,就?当弥补隐瞒了你你兄长?的事情,还望八郎不至于让陛下降我死罪。”

微顿,丹娘望着谢云,平静地说:“我们两清,从此亦别过,再不相见了。”

丹娘站起身。

眼看?着她就?要走,谢云心里突然一慌。他跟着站起身,叫住她:“丹娘!”

丹娘驻足,却没?回头。

谢云目光复杂地望着丹娘的背影,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低声问:“你可知得知皇兄称帝,我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吗?”

谢云苦笑一声,一簇湿意涌上眼眶。他说:“我想的是?,真好啊,再也不用?担心官兵上门,连累你。”

丹娘的眼泪掉下来,可她仍旧没?回头,她动作很快地抬手用?指腹擦去眼角的泪。

“这样也好。两清就?两清,不再见了。”谢云湿着眼睛笑,“这是?你的地方,该走的是?我。”

谢云经过丹娘身边往外走,丹娘侧过身去,不看?他。

小蓉坐在院子里,看?着谢云推门出来,快步穿过庭院,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蓉茫然地望了一回儿大开的院门,又赶忙快步走进屋去。

丹娘低着头,用?指腹一下又一下地拨弄着腕上的雄鹰核雕。有些抉择很痛,可她向来狠心。

“就?让他这样走了吗?”小蓉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劝。可是?她看?得出来丹娘很伤心。

丹娘笑笑,将腕上的核雕解下来递给小蓉,道:“送给你了。”

“不不……”小蓉不敢收。她知道这是?谢云送给丹娘的东西,丹娘宝贵得很。

“守着。”丹娘执意。

丹娘叹息一声,再吩咐:“让小莲安排几个人在去洞湘的路上,若他需要的时候,偷偷给些帮助。”

丹娘又看?了一眼被塞进小蓉手里的核雕。

心里有不舍,可她狠了狠心肠。

她本就?心狠。

云梦巷,是?她给自己织的一场荒唐梦。

如?今不过是?把?这两年?风月揭去,接上两年?前正确的轨迹。

丹娘猜的不错,谢云第二日就?离开了京城启程去洞湘。而丹娘也在同一日彻底将金香楼赠给小蓉,一人一马一壶酒两手空空地离开京城这个金窝窝。她要继续早些年?一直想做的事情,去看?看?外面的广阔天地。

谢云启程赶往洞湘去找谢观的那一日,谢观的车队正好到?了洞湘。

原先嚣张的国家,如?今对中?原俯首称臣。

而让洞湘战败俯首的人,正是?谢观的父亲。

帝王尊驾在洞湘的土地停下来,洞湘人候在车舆周围,毕恭毕敬。他们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新帝从马车上下来,心中?不由惴惴。毕竟……车舆内的这位新帝曾在这为质十年?。

可他们什?么都不敢过问,只能干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