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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只能碰稀罕物。”封岌语气极为认真,“碰我。”

寒酥微怔,继而带着嗔意地瞪他一眼。

封岌笑笑,将一只剥好的虾喂给寒酥。

刚用完午膳,寒酥紧接着就要喝药。封岌端起碗,自己喝了一口。

寒酥说:“你不用试温,已经放很久了。”

封岌笑笑,没解释,将汤药递给她。他知道下人细心会掐着时辰,等寒酥喝药时,这汤药必然不烫不凉。他并不是给寒酥试温度,只是想和她一起去尝这种苦。

也不止是这碗汤药,之后寒酥很长一段时日每日都要服药,而但凡她喝药,封岌都会先喝第一口。

下午,寒酥给父亲写信。

她坐下书案旁蹙眉想了很久,不知道该如何下笔。

封岌瞥了一眼她空白的信笺,朝她走过去,他将寒酥从椅子上拉起来,他在椅子坐下,然后将寒酥抱在腿上。他手臂环过寒酥的腰身,拿过她手里的笔,在寒酥惊讶的目光中,来写这封家书。

“听闻岳丈大人死里逃生仍在人间,心中甚悦。嘉屹与雪意婚期将近,恳请岳丈大人早日来主持婚仪。”

寒酥说:“你这声岳丈叫得也太早了……”

她夺过封岌手里的笔,不准他继续胡写下去。她又推开封岌搭在她腰间的手,说:“我要和父亲写些旁的话,你不许看。”

“好,你重新写。”封岌颔首,起身离开。

寒酥沉思了一会儿,才落笔。

“父亲,女儿不孝未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下与人定下终生。他待我极好,珍之重之。我亦是。死生不弃此生唯一。盼父亲不责,望父亲祝嫁。”

寒酥本来还有很多话要写,甚至想过将她与封岌的事情桩桩件件仔细写在信中。可只写了这么几句,她的眼眶立刻微微泛红。若再写下去,难免要回去起那些以为他去死去的行尸走肉,她怕自己再落泪写不下去,也觉得不需要再写其他。

她放下笔,将信放进信封中。再望着封岌写的那一页,寒酥犹豫了片刻,没有将这张信笺扔了,而是一起放进信封里寄给父亲。

寒酥抬眼望向封岌,他立在窗前,正望着窗外。

寒酥起身走过去,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看见窗外的郁郁葱葱。近处有招摇的鲜花繁草,远处有叠峦云雾。

“这山谷四季如春,当真如仙境一样。”寒酥感慨。

封岌却说:“可惜。”

寒酥不解其意,转眸望向他,问:“可惜什么?”

封岌道:“四季如春气候宜人虽好,却再见不到落雪。”

“原来将军喜欢雪日?”

封岌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喜欢与你有关的一切。”

寒酥微怔,眸光中笑意在闪烁。她忍笑道:“将军可真是越来越能说会道了!”

这话说完,寒酥才反应过来自己又用了旧称呼。她感慨:“称呼将军习惯了。”

寒酥再打量着封岌,想要从他身上再寻往日赫延王的威严冷傲。如今的他温和许多,寒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脱离了赫延王的身份他整个人放松下来慢慢有了变化,还是只是在她面前才会如此。

寒酥也无法去印证。他们隐居于山谷,不会再见到外人。

过了一会儿,封岌令侍女将长灯传唤过来,把寒酥写给寒正卿的信交给他,令他送去京城。

寒酥吩咐清枫给她拿了些画笔颜料,坐在窗下描画风景。

封岌瞧她颇有闲情逸致,问:“答应给我画的画像呢?”

寒酥回忆了一下,才想起那事。她笑笑,将画了一半的风景画放在一旁,重新摊开一张纸,来画封岌。

封岌很配合地在她对面坐下,让她来画。

“可喜欢这样的生活?”封岌问。

寒酥微笑着点头:“像做梦一样,我小时候梦想的日子就这样如此。寻一山清水秀之地,远离人群纷争,以山水为伴,读书、画画……”

封岌望着寒酥唇角的笑,道:“等你身体好些,我们再出去走走,看看不同的景色。”

“那你呢?”寒酥唇角的笑略收,眸中带着点小心翼翼地望向封岌。“你能适应山谷里的生活吗?兴许你会觉得无聊。”

封岌道:“你也可怜可怜我打仗打了十七年,如今闲适静养又有美人相伴,多似神仙的快活日子。”

两个人目光交汇,相视一笑。

寒酥垂下眼睛,继续在画纸上描画封岌的轮廓。

子簪和子钗从窗外经过,遥遥望见屋内两个人相对而坐,寒酥时不时抬眸望一眼封岌,而封岌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寒酥。

一方窗口,一片岁月静好。

子簪和子钗对视一眼,竟莫名其妙地有些脸红。

不用说,寒酥与封岌的晚膳也是让人送到卧房去。明明出了卧房就是用膳的厅室,可他们两个连这点路也不愿意走,让人将膳食送进去。

也幸好这宅院宽敞气派,卧房足够大。

子簪和子钗将饭菜送进去,寒酥与封岌用膳到一半的时候,厨房又送过来一道膳后点心。子钗端着甜果子进去,看见寒酥被封岌抱在怀里,正在喂她杏仁羹。

子簪的脸唰的一下红透,压着情绪规矩地低头将甜果子送过去,再毕恭毕敬地退出去。

子钗看出来她脸红得不正常,赶忙追问。子簪吞吞吐吐:“之前只知道将军像天兵天将一样无所不能,从来没有想过他是这样温柔的一个人!”

子簪双手抱在一起对天上刚刚出现的星星许愿——她将来也想要一个像将军那么温柔的夫君!

寒酥如今体弱,倒也不完全是因为烽火台受伤那一次。原先她起早贪黑地写诗抄书,每日睡不到两个时辰,本就埋了隐患。如今因这次受伤一下子引发。

天色黑下来,她再也没精力读书。

沐浴之后,她身上裹着柔软宽松的袍子。她走到梳妆台前,弯下腰,对镜去瞧脸上的疤痕。

右脸上的疤痕还残留着一道浅浅的白痕,可惜雪凝膏已经没了。

封岌从浴室出来望向她,说:“让长灯这次回京,再拿雪凝膏了。”

他视线下移,落在寒酥的腰身。她纤细的腰陷下去臀线便翘得明显。封岌朝她走过去,在她身后贴上她。

寒酥刚说话,却因为封岌的贴近而将原本要说的话咽回去。昨天晚上的记忆不由浮现,寒酥心下有一点慌。她读书很多,不仅看过正经书,也看过不正经的书。

封岌握住寒酥的腰身,让她转过身来,又轻轻一提,将纤瘦的她放坐在梳妆台上。

梳妆台上的一瓶香露被碰倒了,乒乒乓乓。

寒酥转头望向那瓶被碰倒的香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