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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背后伸出手掐了许临濯一把。

等离开了百货柜台,陈缘知才出声:“许临濯,你真的是——”

许临濯笑语晏晏地拉住她的手:“完全是条件反射,都是我的错,清之你不高兴的话就骂我吧。”

陈缘知:“……”她算是看明白这个家伙了,每次都是立马认错,然后死不悔改。

百货柜台和书本结账的柜台不在同一个地方,陈缘知挑了两本书,于是便到了书本结账的地方排队付钱,许临濯则在书城的侧门处等她。

陈缘知结完账提着袋子来到侧门时,刚好看到许临濯被一个陌生女孩搭讪的画面。

女孩也穿着校服,但不是东江中学的校服,而是隔壁一间重点高中的校服,扎着一个麻花辫,画着清纯的淡妆,戴了美瞳的眼睛正亮晶晶地望着许临濯。许临濯背对着陈缘知站着,肩背线条利落笔直,书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门窗落了他一身,是即使看不见正脸也能断定是帅哥的程度。

而陈缘知对许临濯多么熟悉,她从他的肢体动作上便能看得出,许临濯此刻很想离开这个地方,并且有些无奈。

陈缘知站在离二人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表情逐渐染上了些许兴味。

过了大约半分钟,不知许临濯说了什么,陌生女孩才终于露出失望的眼神,依依不舍地离开。

打发走人之后,许临濯转过身,刚好看到站在不远处看戏的陈缘知。

陈缘知走上前去,许临濯则是对着她,慢慢流露出了一丝委屈:“清之,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陈缘知:“什么见死不救?”

许临濯:“你刚刚是不是一直站在那里看着我?你为什么不过来?”

陈缘知笑了:“我相信你可以解决这种小问题的,许临濯是什么人呀?东江中学的第一名耶!长相说是校草也不为过吧?肯定在高中两年里就被无数人表白过了啦,区区路遇外校女生搭讪,应付一下还不是手到擒来?”

许临濯:“……”

“而且我走过来也太奇怪了吧,好像在宣示主权一样,别人看着指不定以为我们在演什么三角恋的大戏,我们还穿着校服呢,这影响多不好,别传出去给母校丢脸了。”

许临濯:“……”

许临濯装不下去了,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你还真是沉得住气啊?”

陈缘知见好就收,主动伸手拉他,笑眯眯地说:“我是相信你呀。”

二人回了学校后,经过一番讨论,为保守起见,陈缘知决定先把日历摆出来,等过一段时间之后,许临濯再摆,不然二人同一时间摆出同款日历,也太过显眼。

九月月考还有两周就要到来,作为高三第一次全校校考,高三级的学生和老师们无疑是十分重视的。但在月考到来之前,还有一个节日,正在被学生们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陈缘知和胡妤洙这天刚来到走班教室的门口,还没推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生语气激烈的声音:

“我就说没必要问他们的意见啊!你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有不满意的,况且有些人压根不听班委在台上说什么,就是和稀泥,不管什么样都行的态度!你个个都要做到满意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就是我们果断地选方案开始就好了啊,他们不满意让他们来做啊!”

陈缘知听出这个女声来自孔臻怡,随之而来的男声清越温和,但她却并不熟悉:

“臻怡你冷静一点,给老师买礼物是有开销的,只要涉及开销就绕不过大家的想法,毕竟钱是从班费里出,如果多了可能引起大家不满,所以我才说我们应该再征求一次同学们的意见。这次说好就是最终方案,如果有不满现在提出,现在不说就全部是默认同意了,之后不能再提出意见。”

几乎可以隔着门读出里面一群人气氛的僵持不下,直到许临濯的声音响起,语气沉静果断:“这样吧,我觉得臻怡和凌泽说的都有道理。不过再问一次大家的意见太兴师动众了,还有两天就是教师节,也找不到特别合适的时间了。”

“我觉得现在方案里有些东西是赘余的,给老师送的东西不用太贵重,花和信件保留,但是另外的糖和水果就算了,有些老师年纪大了,估计也不爱吃糖,水果也有些多余了,而且现在的风向比较严,东西尽量准备得少一点吧,送多了也不好。”

“我们班委自己再做一些手工送给老师就好了,这样也不用从班费里出。只是花和信件的话也花不了太多钱,算是正常偏低的开销了,从之前两次大家的反应来看,我相信大家也不会有意见的。”

胡妤洙敲了敲门,然后直接将教室的门推开,和陈缘知一同走了进去,微微笑道:“嗨,你们聊完了吗?下节是生物,马上就到上课时间了。”

教室里围坐了一圈人,中心的座位上坐着的正是许临濯,他手里拿着一个本子,看到胡妤洙和陈缘知走进来,他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大家:“那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就按我说的方法去做吧。”

孔臻怡第一个点头:“我同意班长的。”

彭凌泽颔首:“我也同意。”

虞婉宜笑眯眯地说:“我也同意!”

一群人达成一致,纷纷拿起本子和笔准备撤了。

胡妤洙则在众人散场前上去喊住了许临濯:“临濯,你跟我来一下,我有点事要和你说。”

陈缘知抱着练习册,正准备找个位置坐下,便看到了虞婉宜脚步微顿,看向胡妤洙和许临濯的一幕。

陈缘知落座的动作一停,她刚想仔细看看,虞婉宜已经收回目光,加快脚步跟随众人离开了这间教室。

陈缘知心下疑惑,但大部队很快来到了教室,她便也收束了自己的联想,专心预习起课本来。

下课,陈缘知回到高三1班的教室,刚坐下来就听到胡妤洙在和后座的郑业辰聊天的声音:

“……我特别佩服临濯,要知道我们班班委里没有一个好掺和的家伙,都是个顶个的有主意不愿意妥协,但是许临濯就是能做到说服并协调好他们,让他们各司其职做好一个项目的工作。”

“他每次做决定都是快狠准,事后想起来发现他做的都是对的,要不是那个时候有他果断做了决策,后面还不知道要纠缠到什么时候,整个团队又要做多少无用功。”

陈缘知安静地坐下,随之而来的是郑业辰的感叹声:“确实,临濯他太厉害了,成绩好,这些人情世故和班级工作也都做得无可挑剔。”

“就说我们班编座位这件事,我就觉得够头大的了,这个不能和那个坐一组,那个要和这个挨近,又麻烦又零碎,但他就是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让班里所有人都能满意。”

陈缘知瞄准了间隙,状似好奇地开口:“原来我们班的座位也是班长负责编的吗?”

胡妤洙:“对。我们班主任不愿意管这个麻烦事,高二就把这活扔给他做了,他倒也全都接了,真的佩服他,毕竟这么难搞的事,换我我早跑了。”

陈缘知不动声色地说道:“哇,听上去班长他好厉害啊。”

郑业辰兴致勃勃地开口:“那你是不知道,他还做过很多惊人的事情呢!之前高一的时候,我们年级主任不是那个齐某某吗,他就是靠关系当上的年级主任,消息灵通点的老师和学生都知道,但他这人特别拽,觉得全世界都要听他的,还来我们班撒野。”

“当时好像就是大家都在自习吧,他忽然跑进来,说在窗边看到我们班有人在玩手机,还走到那个女生的面前大吼大叫让她交出来,骂了很多难听的话,结果把那个女生吓哭了,那个女生说她带的是老人机,那个齐某某偏不信,说她在说谎,自己看到了她拿的是智能手机,要翻她的抽屉和书包,结果翻出来发现真的是老人机。”

“那个齐某某就很没面子嘛,说老人机又怎么样?知不知道带老人机也是违反校规?然后班里那个时候已经是大家都蠢蠢欲动了,也有人在座位上反驳他,但没一个人敢真的站起来和他对峙。”

“然后这个时候,班长就第一个站起来怼他了!班长当时特别冷静地说,校规里写得很清楚,是可以带老人机来学校的。”

“那个齐某某就很生气,居然有人敢站起来呛他!他很大声地骂班长,然后刁难他说,那你说说看学生手册第几章第几条写了可以带老人机?结果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班长他真的说出来了!而且是很明确地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他不仅清清楚楚地回答了齐某某,还把原本的守则内容也背了出来!”

郑业辰高举双手:“谁懂!当时班里人直接沸腾了!就是说不想要什么优等生的面子了,也不怕那个傻逼了,大家直接就是欢呼起来,那个齐某某压根没想过班长能背出来,人都傻了!”

“但是他气急败坏了之后,又揪着那个女生开始挑别的过错,说能带老人机又怎么样?上自习课打开看就是不对!他要收缴她的电子产品!这总该是校规里允许他干的了吧!”

“他发完疯,班长依旧毫不惧怕地看着他,然后说出了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一段话。”

“他说,‘你可以收缴那个女生的东西,但你要向她道歉,因为你没有权利辱骂她,更没有权利动手拉扯她,强行翻她的书包和抽屉。这是违法的。作为一个成年男人,你侵犯了她的隐私;作为一个老师,你没有做到尊重你的学生。’”

“当时许临濯还补充了一句,说‘如果您问我,您具体违反了哪条法律,我也可以背给您听。只要您问我。’”

即使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多的时间,可是再提起来时,郑业辰依旧激动不已,说到这里他连连叹息,而胡妤洙则是点头感叹道:“我懂我懂,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许临濯帅到爆炸了!”

而陈缘知,此刻听着那些自己未曾了解过的许临濯,听着那些他曾在别人眼中光芒万丈的时刻,不禁有些怔然。

“所以在那之后,班里绝大多数人都很佩服许临濯,他当班长两年,班里也没有人不服气的。毕竟他是那种情况下,也敢站出来替别人发声的人啊。”

陈缘知低声道:“……嗯。”

“他看上去,就像是这样的人。”

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心底某一处的柔软,也随之慢慢暴露在阳光之下,被晒得滚烫发酸。

他也曾经意气莽撞。

但有一点,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那就是他身上所存在的光辉。

时至今日,他一如既往的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