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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啊。”何泽川看着阮眠,笑得有些莫名其妙。

阮眠猜了下:“你该不会跟你妈说我是你女朋友吧?”

“那倒没有。”

“那你怎么说的?”阮眠放下玻璃杯,“让我也学一下。”

何泽川看着她,“你真要听?”

“嗯。”

他点点头,语气平和:“我跟我妈说我喜欢和我一样的。”

阮眠没反应过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何泽川一字一句道:“和我一样的,男的。”

“……”

大概过了几分钟,阮眠格外认真的问了句:“你现在是不是已经被你妈逐出家门了?”

“没啊,她就是放弃了给我介绍女朋友的想法。”何泽川笑了声:“准备给我介绍男朋友了。”

“……”阮眠抿了抿唇,正巧服务员上餐,她放弃了这个话题,“行,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后来吃完饭,何泽川送阮眠回医院,到地方时,他问阮眠:“你妈催你找男朋友啊?”

“嗯,而且还催的很急。”阮眠解开安全带,“我估计我快扛不住了。”

何泽川动了动手指,漫不经心道:“那不然下次你妈再催你,你拿我当挡箭牌呗。”

“那不行。”阮眠下了车,站在外面说:“一个谎得用无数个谎才能维系住,如果我真拿你当挡箭牌,我妈下一步就该催婚了。”

“好吧。”

阮眠关上车门,从窗口和他说再见:“那我先回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何泽川半趴在方向盘上,和她挥了挥手,看着她进了医院大门,才驱车离开这里。

之后几天,阮眠依旧忙得晕头转向,直到去洛林前一天晚上才交了个早班,回去收拾完行李,又在线上跟孟甫平还有其他几个要去参加培训的同事开了半个小时的会。

次日一早,大巴车从医院出发到机场转机,下午一点才抵达洛林,到地方孟甫平让他们回房间休息,晚点再去当地医院参观学习。

阮眠和隔壁普外科的同事林嘉卉住一间房,从她们房间的窗户可以看见对面连绵起伏的山峦。舟车劳顿,阮眠先去浴室冲了把澡,出来时,听见林嘉卉在跟男朋友打电话形容这里的山清水秀,绘声绘色的。

阮眠笑了声,擦着头发去找自己的手机,解锁后看见上面有好几个孟星阑的未接来电。

她给回了过去。

接通后,孟星阑问:“你刚才干嘛呢,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阮眠笑了声:“在洗澡。”

这时候,林嘉卉那边不知道跟男朋友聊到了什么,突然开始吵了起来。

阮眠看了她一眼,拿着手机去了房间外面。

孟星阑问:“你刚交班啊?”

“不是,在外面出差。”

“你怎么突然出差了?我还想找你陪我试婚纱呢。”孟星阑和梁熠然在大三那年正式成了男女朋友,去年圣诞节梁熠然求婚成功,两家长辈把婚期定到了今年五月。

“临时有个培训会。”阮眠笑:“你什么时候试婚纱?”

“这个月底,你能赶得回来吗?”

“不确定。”这次光培训就有十天,就这还不保证之后有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阮眠没敢把话说的太肯定。

孟星阑叹了声气:“那好吧,我到时候发照片给你。”

“行。”

“你在外面多注意身体啊。”孟星阑也是工作间隙抽空给她打的电话,没能多聊。

挂了电话,阮眠拽下搭在颈间的毛巾,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在外面站了几分钟才回房间。

十天的培训时间一晃而过,要走的那天,这次培训会的承办方在酒店安排送别宴。

考虑到职业原因,席上并没有安排酒水,后来在场的所有人再想起这天,都对于这个安排感到格外庆幸。

阮眠记得那天是二零一九年的三月六日,惊蛰,洛林前几日还是阴雨绵绵,那天却是格外的闷热,人也莫名焦灼烦躁。

到了酒店,阮眠没吃几口,觉得心里堵得慌,起身准备去大厅透气,听见路过的服务员在讨论摆在前厅的观赏鱼缸发生了怪事,说是养在里面的鱼都跟吃了兴奋剂似地乱蹦跶,把水缸里面的水溅得满地都是。

当时谁也没注意,只以为是酒店里的人乱投喂了什么。

大中午,酒店对外营业,来往的客人众多,送别宴安排在二楼的竹苑厅,旁边三个厅也全都是人,楼外面的马路车来车往,正是热闹的时候。

阮眠透完气回来,平底鞋踩着地面铺着的柔软地毯,恍惚中觉得地面好像是晃动了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并没有在意,但等走到竹苑厅门口时,之前那阵晃动愈发明显,并且越来越强,挂在墙壁上吊灯也跟着开始晃动,眼前可见的一切都在摇晃。

地震了!

阮眠心里涌上这个念头的下一秒,整栋建筑楼都陷入剧烈的晃动之中,天花板开始掉碎灰。

那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六层楼高的酒楼从地基开始坍塌,整个走廊楼道挤得全是人。

有人在哀嚎有人在尖叫也有人在哭泣,整片天地像是末日来临,恐惧和慌乱几乎要压垮每个人。

竹苑厅靠近安全通道口,但阮眠和整个厅的医护人员却是最后才撤离的,前脚人刚跑出去,后脚楼就塌了。

阮眠甚至看见有人从六楼跳下来,然后在瞬间被废墟掩埋,生死未明。

猛烈的地震只持续了十几秒,带来的却是毁天灭地的惨况,街道上不断有哭声传出来。

灰蒙蒙的天,不时传来的余震,四周全是生命逝去的气息,阮眠倏地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在备忘录里分别写下给阮明科和方如清的话。

在这种境况下,思绪都是杂乱的,她甚至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才好,最后只能仓促简短的留下那么一两句。

万一回不去了,这些只言片语哪怕不足以慰藉生离死别,但至少要给他们一点能扛过伤痛的念想。

阮眠确认备忘录保存好,在关掉手机那一瞬间,她听见林嘉卉哭着在给男朋友留语音。

之前那么激烈的争吵,好像只是剧目里短暂的一幕前情,她语无伦次说着的“我爱你”,才是真心彰显的重头戏。

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刻,阮眠突然想起了陈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