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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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完卷子, 寒假就算开始了,十二天对别人来说或许太短,但温辞宁愿它再短一些。
放假意味着她仅剩不多的自由也将要被剥夺。
温辞在路上磨磨蹭蹭,直到快天黑才进小区, 到了单元楼前, 瞧见站在一旁抽烟的身影。
她刻意放慢脚步, 但还是被温礼听见什么,他捏着烟抬起头:“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我考完试放寒假了。”温辞挥了挥空气里的烟味, “你怎么在这儿, 我爸妈不在家吗?”
“在。”温礼灭了烟。
“那你怎么不上去?”温辞看他脸色不太对:“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坏事,别紧张。”温礼搭着她肩膀往楼里走, “是温仪……”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温辞脑袋一嗡, 整个人愣在原地。
当年温仪出国失去消息后,大伯一家哭过闹过找过, 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听不得温仪这两个字。
这么多年,虽然他们不常提起, 但温辞知道他们其实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温仪的下落。
就连温礼大学念了飞行专业,毕了业满世界飞,也是为了能多去一些地方。
温辞有些紧张地问:“是有小仪姐的消息了吗?”
“嗯,她研究生的同学说在美国看到一个人很像她, 但时间太久了也不敢确定, 我打算明天过去一趟。”
“那大伯跟大伯母都去吗?”温辞走进楼里按了电梯。
温礼摇头:“他们身体不好, 不适合长途飞行, 我一个人过去。”
电梯原先就停在二楼, 下来的很快, 温辞走在温礼前头, 忽地回过头说:“哥,你带我一起去吧,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温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伸手按了楼层键:“先上楼。”
家里,四个大人分坐在沙发两侧,大伯母林素哭得眼睛红肿,柳蕙正在替她量血压。
温远之往烟灰缸里按了根烟头,“温礼一个人过去怕是不方便,还是我陪他过去。”
大伯温谨之声音哑着:“这大过年的……”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这么定了。”温远之已经拍板,温辞抬头看向温礼,他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提。
温辞在心里叹了声气,终究还是没提这茬。
或许,在她和温礼心里都很清楚,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年二十七,温远之跟温礼远赴国外。
之后的每天,他们都会往家里打一通电话,温辞有一回出去听了几分钟,虽然没太听清说了什么,但一扭头看到林素和温谨之眼中的期盼与希冀一点点暗了下去,心中还是跟着一酸。
她不忍再坐下去,起身回了房间,没一会,柳蕙进来送了一盘橙子,也没说什么,放下就走了。
温辞停下笔,看着果盘里黄澄澄的果肉,轻轻叹了声气。
这段时间,她能明显感觉到柳蕙的紧张和异样,每天出门进门第一句都是找她。
温辞偶尔写试卷睡得晚了,半夜也总能听见她开门进来的动静。
她知道柳蕙在害怕什么。
温仪很小的时候,柳蕙跟温远之一直怀不上孩子,正好那阵子温谨之跟林素工作忙,便把温仪寄养在他们身边。
在柳蕙心中,温仪也算半个女儿了。
她的不告而别,几乎给温家所有人都留下了无法治愈的后遗症和难以愈合的伤痛。
除了处在阴影中心的温谨之和林素,柳蕙是最靠近阴影的人。
温辞比任何人都迫切地希望能找到温仪,但茫茫人海,要找一个失踪十多年的人几乎是大海捞针。
很快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年温家没在外面定年夜饭,姑姑一家中午到褚让奶奶那边吃完饭就赶了回来。
褚让是个热闹的性子,吵着要包饺子,姑姑跟姑父也跟着起哄,家里勉强多了些欢笑声。
从傍晚到天黑,一家人围在桌旁,说说笑笑好像还跟过去每一年都一样,直到一通通突如其来地电话,打破了这一时的轻松与欢乐。
“我去接吧。”柳蕙擦了擦手,走到客厅接通了电话。
温辞站在桌旁,手中还捏着一个没包好的饺子,只听见柳蕙嗯了几声,直到临了才说了句:“那你们早点回来吧。”
她手一用力,皮破了,馅洒了出来。
林素颤抖着声音问:“是吗?”
柳蕙沉默地摇了摇头,结果不言而喻,林素发出一声轻泣,捂着脸坐在桌旁,温辞看到温谨之没什么表情地继续包着饺子,可眼泪却像秋天的雨,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那是温辞吃过最咸的一顿饺子。
夜晚,林素哭累了先回了房间,温谨之同姑父借酒浇愁,一向爱闹的褚让也变得安静了。
她与温辞站在阳台看远处的烟花:“姐。”
“嗯?”
“你说小仪姐姐还……”褚让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她一定——”温辞望向远方,借着新年赠予这个久违谋面的姐姐最好的祝福:“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一年,国家还没有颁布禁燃令。
零点将至,整座城市陷入了新年的狂欢,震耳的烟花此起彼伏响了一整夜,天边破晓,太阳徐徐升起。
除夕结束了,新的一年来了。
温远之和温礼在初二那天回了安城,之后三家人一起吃了几顿饭,温辞还没缓过神,寒假已经结束了。
开学离高三更近了,郑益海比他们都先紧张起来,初六那天温辞刚到教室就听说他安排了摸底考。
不过大约是被十二天假几十套卷子磨平了性子,班里也没什么怨言,他们坐在这个位置,自然有要承担的压力。
连林皎都学会开导自己:“习惯就好。”
温辞笑了笑,没等把书包塞进抽屉里,郑益海已经端着茶杯夹着试卷进了教室。
他也不拖沓:“大家把桌子拉一拉掉个方向,今天上午摸底考都知道了吧?还有没到的吗?”
底下稀稀拉拉几声“知道了”和“没有”。
考试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卷子改出来,温辞在班里排名掉了三个名次,郑益海倒是没说什么,但她自己却很紧张,学得比过去更认真,每天除了写卷子几乎很少离开座位。
这学期开始,各科老师都在拉进度,开学大半个月,别的班才刚度过开学综合症,他们班已经快学完半本书了。
高压之下,温辞不常有空下楼,等再见到卫泯时,安城已经是三月份了,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
那天一班刚结束周测,又正好是大扫除,温辞在班里一向是被照顾的那个,累活重活每次都分不到她这儿。
等值日结束,她让林皎叫上同组人,一块到食堂吃饭。
习惯使然,一行人打完饭找到位置刚坐下就讨论起考题,争论之中,温辞不经意间往门口看了眼,快算完的答案卡在嘴边。
“温辞?”林皎碰了下她胳膊。
温辞回过神继续说,等算完再抬头去找,卫泯和杜康已经走到窗口那儿排队了。
他还是一身黑衣,好看得显眼。
她不敢看得太明显,心不在焉吃着东西,忽然感觉桌上静了一瞬。
温辞抬起头,感觉身后坐了人,食堂座位间的缝隙窄小,她隐约听见一阵衣衫擦过的声响,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林皎靠近她耳边,含糊说了一个名字。
卫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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