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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魏云台应声退下。

等出了书房,他脚步才迟疑下来。外放,也好,可当时他第一个想起的,却是陆明华……

等到人走了,魏怀良才淡淡笑起来。

若是魏云台没有踏过这个坎,不需他多说,他自然不会让他继续再做这个世子。可如今情形不同了,魏云台历经磨练,越发成熟,反而更适合这个世子之位。

至于名声?

失败者会被名声所扰,可成功者,谁敢多言?纵使提起,也不过是年少时的一段风流往事罢了。

也罢,且再看看。

半晌,魏怀良又叹了口气,还是孩子太少。

若是他现在还有长成的孩儿,样样不输魏云台——哪怕比他差点,他也能当机立断换了世子人选。可他没有,便是如今开始培养,谁又能知道以后的结果。

正室夫人,又有已经长成的两个男丁,眼下再择庶子,到底是变数太大。一个不小心,就会兄弟相争,到时候,反而会坏了侯府的基业。

若是时间倒退二十年,魏怀良绝对不会再因为嫌弃女人多了烦,庶子多了容易生乱这种想法只守着正室一人。

可现在再想这些,也晚了。

房间里,大夫正为陆成颂上药,他口中诶呀声不止,难忍疼痛。

外面下人忐忑片刻,到底上前,道,“老爷,齐公子回来了。”

“齐哥儿回来了?”陆成颂只觉浑身都疼,纵使觉得有些不对,却也来不及细想,只命人传话让陆耀齐先回去。

下人出去回禀,陆耀齐满脸焦急忍都忍不住,推开他就往里走。

“爹,爹,我被老师赶出来了,他说我不堪造就,让我另寻老师,这该怎么办?”他都来不及细看陆成颂怎么了,急匆匆的说着,等进了内室,才发现不对。

“爹,您这是怎么了?”陆耀齐心里一个咯噔,觉得有些不妙了。

“什么?”那边,陆成颂惊了一下,很快就想明白了,恨恨一拍床,道,“宁国侯府欺人太甚。”

上午陆明熙被休回家,下午陆耀齐就被吴翰林赶走,哪儿有这么巧的事。

“宁国侯府?宁国侯府怎么了?”陆耀齐一个激灵,忙问。

他自知只凭着陆成颂,他是绝对不可能拜师吴翰林的,如今这样,定然是侯府哪儿出了岔子。

陆成颂咬牙说了陆明熙一事,更恨她无用。

早知道,当初还不如帮着陆明华,虽然她不听话,可好歹还能让他借到侯府的光,出去了好歹能让人多看一眼,可现在呢!

“什么,被休了?!”陆耀齐大惊失色,很快面如死灰,而后又有些庆幸。

他那些师兄弟素来看不起他,若是早知道这事,怕是要羞辱他一通不可。如今先被吴翰林赶走,倒成了一件好事。

“爹,那以后可怎么办啊?”他很快又问。

他今年九月下场,本以为会考不中,却没想到,竟然吊在尾巴上考中了举人。虽然名词不好看,可到底是考中了啊。

因此,陆耀齐越发的知道吴翰林的本事,眼下虽然松了口气,可更多的却是惋惜担忧。

这举人之后,还有进士呢。

陆成颂这会儿哪里能想,浑身都是疼的,只得先让他退下。

陆耀齐没有办法,只得去找了他娘。

他娘张氏,原本只是陆成颂的贴身丫鬟,可如今一身妆扮,瞧着比正室夫人秦氏还要来的富丽。

张氏听见了儿子的念叨,也不着急,只劝他先等陆成颂养好伤。

“你爹素来看重你,你不要慌,正好趁着这些时日在他面前多尽些孝心,他自然会为你打算。记住,要多尽孝心。”

得了自家娘亲的叮嘱,陆耀齐总算冷静下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张氏这才放心,道,“你多孝顺他,他自然会疼你。”

她最是了解自己这个枕边人,身为儿子,他上没有大哥受看重,下没有幼弟受宠爱。平生最恨不被人重视。

想要讨好他说来也容易,就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天,事事依赖,事事捧着就行。

最要紧的就是,千万千万,不能让他觉得你在怠慢他。

陆耀齐不知道自家娘亲心里的想法,连连说好,回头就去陆成颂那里尽孝去了。

京中一场大戏,陆明华晚上就收到了消息。

她坐在榻上翻看着信纸,几乎回不过神。

这才一天而已,陆明熙怎么就被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陆明华难得有些好奇,但回神一想,管那些人闹得如何天翻地覆,有与她何干,说到底,不过是狗咬狗罢了。

伸手摸了摸膝上的平安,这猫儿被养的好,一身皮毛油光水滑,还惯爱撒娇,只是这样摸一摸,就娇娇的叫了起来,伸长了脖子,想让陆明华挠一挠,如了意之后还欢快的打起了小呼噜,端的是好享受。

“你啊,在济安那里要是也这样乖巧,就不会被抛飞了。”陆明华轻笑,点了点平安的小脑袋,不自觉的就想起了元济安。

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京中的事情解决了,宁国侯府一行人又到了云山——

正好借此避开那些想方设法打探消息,想知道休妻一事内幕的。

陆明华在别院中养着,不怎么愿意出门,可几个丫鬟却总要出去,或是采买,或是玩乐。

一开始倒也没事,直到那天晓春匆匆回来,忐忑的说她遇见了魏云台,还被认了出来叫她过去,只是她装作没听见没理会。等到回来,才听见守在院外的护卫说,有人跟着她。

“怎么办小姐,魏世子肯定知道您的住处了,都怪我不小心。”晓春知道自家小姐不愿意理会那些人,没想到如今却被自己坏了事。

“没关系。”陆明华心中有些烦躁,却也不至于怪到晓春身上。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这么块地方,魏云台若是有心寻人,早晚都能找到。

说着话,外面下人进来禀报。

陆明华皱眉,想着人不该这样快就来,结果来的人却是赵十一,她眉间顿时一松。

“陆小姐,这是我家主子命人捎来给您的。”赵十一捧着一只木盒,递给陆明华。

陆明华神情一动,不自觉的就笑了起来。

“给我,是什么?”她轻声问出了口,而后就被自己满是笑意的声音弄得怔了一下。

这是她的声音?

“属下也不知。”赵十一把东西给了李嬷嬷,见着到了陆明华手里,不自觉的看着。

他也想知道自家王爷都给心上人准备了什么礼物,还快马加鞭的送来。

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支含苞待放的腊梅。

陆明华不由惊讶,道,“这时候就有腊梅了吗?”她记得都是过年前后才会有的,这才冬月。

赵十一倒是不稀奇,宫里各色能工巧匠,不过让腊梅提前一个月开花罢了。

他只是有点奇怪,自家王爷怎么想起来送腊梅了?

伸手拿起,花虽未开,却已经有了隐隐的香气。

陆明华轻嗅一下,忽然扫见盒底还有一张纸,她拿起,只见上面写着,【见此腊梅,念及与明华初见,心中感慨万千,故此送来。】

“初见?”她喃喃,陆明华很是茫然,她只记得初见是在上元灯节,可那日哪儿有什么腊梅。

赵十一竖起了耳朵来听,隐约猜到了原因,却也想不起来会在哪儿。

他整日跟着自家王爷,怎么就不知道这件事?

太极殿中,当今看着自己那个絮絮叨叨的弟弟,恨不得拿东西堵住他的嘴。

“我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明华的时候,我率兵回京,当时在城外候旨,明华就在一旁,那里有一丛腊梅,她掀起帘子去看,瞧着腊梅就笑了。”

“我当时满身风尘仆仆,疲倦不已,可奇怪的是,我看见她笑,忽然就一点都不累了。”

燕元华还在回忆,满脸的笑。

当今忍无可忍,只得打断,说,“闭嘴,看你的案卷。”

燕元华不满的看着自家兄长,又看手中的卷宗,全都是从镇北关到京城这一路的布防暗探等。

“我都三日未见明华了。”他又叹,有些看不进去。

“才三日而已!”当今丝毫不能理解自家弟弟现在的模样,三天而已,人又跑不了,他做出这副样子干什么?

前日还好,可自从那晚说开了,他便好似没了顾忌一般,这两日动不动就说起他心上人如何如何。

他一点儿都不想听!

“什么叫才三日?”燕元华很不赞同的说,“我以前日日都能见到明华的。”

“你如果闭上嘴,早点把这些事解决了,说不定能早些见到人。”当今只觉心累,撇他一眼,很是看不上他儿女情长的样子。

这个弟弟,以前不开窍,他着急。现在开了窍了,他反倒宁愿他不开。

哪儿有这么烦人的?

“这些要解决完,起码还要五日!”燕元华皱眉。

他们要安排好北夷从镇北关进京的一整条路线上的事,绝对不能允许出现例外。像使臣无缘无故死在半路上这种,更是万万不能的。

当今已经无话可讲,忽然怀念起之前那个让干活就干活,从不偷懒多话的弟弟起来。

“不行,我要去看看明华。”

“不行!”当今的不行说的比燕元华还大声。

“我快去快回,不会耽搁的。”燕元华做下决定,立即起身,边说,“我明早就回来,你放心就好。”

说着话,他大步就往殿外走去。

“你——”当今咬牙,可瞧着自家弟弟迫不及待的背影,却又说不出阻拦的话,无奈咬牙半晌,不由失笑。

罢了罢了,难得见他这样欢欣雀跃,且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