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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宴林,“那帮花天酒地的公子哥,怎么,叫他们到褚家门前唱一曲?”

“...没别人了,好歹凑凑人数。”

“呵...祝你好运。”

乔宴林走后,魏钰便去找霍北瑄说了这个担忧。

霍北瑄彼时正在书房看书,备考秋闱,听了魏钰这话茫然了好一会儿,显然是也没想过这事。

“长安城在这点上的规矩重?”

“褚大哥成婚那日你不也瞧见了,啧啧啧,那个场面堪比科举考试。”魏钰越说越觉得有点悬,“我在长安城也没认识什么人,到时候要是连门都进不去可丢死人了。”

霍北瑄拧了拧眉头,“不是还有几月吗,眼下还是秋闱为重。”

“秋闱!”魏钰眼睛一亮,‘对啊,秋闱为重!’

霍北瑄,“?”

“秋闱的学子肯定有文采极好的,我抽空多去结交结交,还来得及。”

霍北瑄,“...”

他认真的点点头,“表哥说的在理。”

心里却道,表哥这怕是紧张过度了。

“好了,你慢慢看,到时候考个好成绩。”

魏钰说罢便要出门。

霍北瑄忙道,“表哥,你不温习备考?”

“我今日生辰,就不陪你了。”魏钰头也不回道。

他早跟瑶瑶约好了,今日去游湖的。

-

烈日渐退,东城河上便多了许多画舫。

这个天气游湖的人不在少数。

以免被人打扰,魏钰将轻纱放下,外头便看不清画舫内的人。

自从虞家从长安城消失后,褚瑜紧绷着的心就彻底松了下来。

虞家,景家,废后废太子都没了,褚家便不会发生梦里那样的变故。

大仇得报,她终于可以安心的期待未来的生活了。

亲人好友都活着,魏钰也在,从今以后安安稳稳平平顺顺的过日子,便是最幸福的事了。

不过那几个漏网之鱼,还是得防着些。

褚瑜收回思绪,看了眼画舫中的古琴,轻轻勾了勾唇,她已有许久没有弹过古琴了,不知道有没有生疏。

魏钰还从未听过她的琴音,今日是他的生辰,她该为他弹一曲。

然正在褚瑜要坐过去时,却见魏钰先坐了下去。

褚瑜一愣,钰哥哥会古琴?

眼见魏钰抬手试音,褚瑜便压下了疑问,默默的在窗边的位置坐下。

琴音缓缓而起的那一刻,褚瑜眼里有着难掩的惊讶。

这何止是会,显然是个中高手!

琴音初时舒缓,如山间泉水,明净悦耳,而后稍急,如高山之上流水落下,翻滚激昂,再后...

褚瑜缓缓睁开眼,看着古琴前的青衣公子。

他今日的装扮与往日有些不同,儒雅俊逸了许多,与他们初次见面时倒有些相像。

琴声越来越急,也越来越振奋人心。

不再合适用水作比...

这是什么曲子,为何听起来竟有股肃杀之意。

魏钰看似沉浸在琴声中,实则偷偷的观察着褚瑜的反应。

不知这战曲,她是否会喜欢。

更准确的来说魏钰想知道的并非是她是否喜欢这战曲,而是她若知道他的另一面,她是否也会喜欢?

今日生辰礼,他还有一个身份便瞒不住她了。

当然他也可以像在行冠礼时对外的说辞一样,字还未到。

然他不想骗她。

一曲终,褚瑜却还未回神,直到看见魏钰起身朝她走来,她才如梦初醒,眼里带着光问道,“钰哥哥弹的这是什么曲子?”

魏钰在她对面坐下,小心的试探道,“瑶瑶可喜欢?”

褚瑜毫不犹豫的点头,“喜欢,就是有些...”

“有些什么?”

“有些悲壮,凄凉,还有...肃杀。”褚瑜说罢,又道,“这是什么曲子,我从未听过。”

魏钰端起茶盏饮了口,才看着褚瑜,道,“是边关的战曲。”

褚瑜没注意到魏钰的反常,点了点头。

“原来是边关的战曲。”

“嗯。”

“对了,边关的战乱,你可有消息?”提到这里,褚瑜想起了霍家平乱之事,遂问道。

魏钰正了面色,摇了摇头,“我也是前几日才收到的信,还不知眼下如何了。”

“霍老将军年岁已大,如今前去平乱...”

褚瑜面上的担忧显而易见。

“有几位舅舅在,无妨的。”魏钰道,“边关本就不安宁,发生战乱是常有的事,且外祖父在信上未有多提,应是不严重。”

褚瑜闻言这才稍安,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过去,娇声道,“钰哥哥,生辰快乐。”

魏钰忙伸手接过来,咧嘴一笑,“谢谢瑶瑶。”

魏钰说罢便要打开,却被褚瑜阻止,“钰哥哥回去了再看。”

见褚瑜面色微红,魏钰便停住了动作,将盒子收好,“好,我回去再看。”

“对了,钰哥哥的字...”

魏钰身子一僵,抬眸便对上褚瑜清澈的眸子,他轻咳了声,道,“我想跟瑶瑶说件事。”

褚瑜,“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魏钰直愣愣盯着褚瑜,小心翼翼的试探,“如果瑶瑶未来的夫君,杀...杀过很多,很多人,瑶瑶会害怕吗?”

褚瑜眨眨眼,“你说的是紫竹林和羽麟道的事?”

魏钰摇头,“不是,比那个多很多,很多。”

褚瑜怔了怔,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砰地站起身,惊慌失措面色惨白的看着魏钰,失声道,“你...你疯了,你杀谁了!”

若是刺客,他应当不会特意拿出来与她说。

魏钰被褚瑜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瑶瑶你先别急。”

“我怎能不急,杀人是犯法的!”

褚瑜连声音都打着颤。

“不犯法,不犯法的那种。”魏钰连连摆手。

褚瑜愣了愣,“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说...就是,如果瑶瑶发现未来的夫君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他还有另外一副面孔,是瑶瑶未曾见过的。”魏钰扶着褚瑜坐下,半蹲在她身边道。

褚瑜疑惑,“?”

她未曾见过的...

他还有什么是她未曾见过的?

他未来的样子她都见过啊。

“比如杀人如麻,手段残忍,性子冷冽....”魏钰,“还有如琉璃说的那般,超凶,瑶瑶会害怕吗?”

褚瑜怪异的看着魏钰,她沉默半晌后伸手摸了摸魏钰的额头。

“我没说胡话。”魏钰一把抓住褚瑜的手,着急道,“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还有另一面!”

“噗。”

褚瑜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魏钰面色复杂的皱起眉,“瑶瑶。”

褚瑜见他这般认真,强忍住笑意,“杀人如麻,手段残忍,性子冷冽,钰哥哥,这里头没有一个字跟你有关。”

看着褚瑜极力忍笑的面容,魏钰泄气般松垮着肩膀坐到了地上,叹了口气,“我真的很凶的,瑶瑶怎么不信呢。”

“好好好,钰哥哥很凶。”

褚瑜边说肩膀边抖动着。

她虽然不知道他今日是怎么了,但看着眼前一脸委屈坐在地上,却说自己很凶的人,她就忍不住想笑。

魏钰缓缓的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笑的眉眼弯弯的姑娘。

“这是什么?”

褚瑜抿着唇,接过纸条。

魏钰面无表情,“我的字。”

褚瑜忍着笑意,故作平静的点了点头打开纸条。

纸条上头有苍劲有力的两个字。

褚瑜缓缓念道,“远洲。”

“很好听啊,魏远洲...”褚瑜一顿,喃喃道,“但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魏钰眼也不眨的看着她。

“魏远洲,远洲...”褚瑜眼里的笑意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惊愕,她盯着纸条上的两个字,呆滞了许久。

久到魏钰心慌意乱时,褚瑜才僵硬的转头看着他,一字一字道,“霍远洲。”

霍小将霍远洲乃霍老将军收养的孤儿,霍家大爷收其为义子,由霍老将军亲自教养长大,武功出神入化,且用兵如神,最擅突袭,坐骑黑雾,长剑如风,以闻峡谷一战闻名天下,后一人一骑穿越千军万马取敌方首级,边境因此暂时休战。

但没有人见过霍远洲的真容,因为他常年带着面具,只知其是位少年。

霍远洲在霍老将军身边长大,魏钰也在霍老将军身边长大。

霍远洲寡言少语,手段凌厉有勇有谋,魏钰纨绔嚣张,寻欢作乐。

这是曾经人尽皆知的事。

从不会有人将这二人联系到一处。

可如今,霍老将军给魏钰的字是远洲。

这便足矣证明这二人就是同一人!

褚瑜看着魏钰小心翼翼的点头。

手中的纸条缓缓飘落。

魏钰,就是霍远洲!

怪不得他说他杀人如麻,手段残忍,她虽然未曾见过那场景,但也明白战场上的他,绝对不会是现在在长安城这样潇洒肆意,明朗灿烂的模样,因为在战场上,心慈手软就等于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