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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罢,鄣阳君熊整与彭蠡君熊益便策马缓缓入了城。

进得城内后,这两位楚东贵族对此刻城内因他楚军而造成的种种惨剧视而不见,相顾谈笑。

“薛城一破,薛郡便等同在你我手中,他日暘城君论功行赏,贤兄与我怕是都能得到一块上好的封邑。”

“是极、是极。……若是能分得一块齐国的封邑就好了,唔,鲁国这边嘛,倒也能接受。”

在他俩说话的时候,前面不远处,一名鲁国的老头正举着拐杖去打一名士卒的脑袋,却被后者一脚踹到在地,引起从旁诸楚军士卒的哈哈大笑。

“老不死的,敢偷袭我。”

一名头上隐隐有血痕的楚军士卒,用手中的长戈,一下子捅传了那名老者的胸口。

那名老者口中鲜血直流,仍愤然怒骂,只可惜他的骂词太过于文绉绉,满口之乎者也,那些楚军士卒根本听不懂。

“爷爷!”

一名大概十几岁的少女,衣衫破损、跄踉地从屋内奔出来,伏在那名老者的尸体上放声痛哭,结果还没等她哭上几声,就被几名继她之后从民居内奔出来的楚军士卒抱起,抗在了肩上。

“放开我!放开我!”

少女面色涨红,使劲地挣扎着,但最终,还是被那几名蛮横的楚军士卒在嘿嘿笑声中抗回了屋内。

“……”

冷漠地扫了一眼这边的情况,鄣阳君熊整与彭蠡君熊益驾驭着战马徐徐而过,继续着之前的话题:“我觉得吧,还是齐国北海郡的封邑较好,鲁国这边,还是过于贫瘠了……”

“北海郡?噢噢,原来贤兄看上了盐利。……这盐利,确实大有可图,不过,我估计暘城君会自己捏在手里,似米、盐之器,他恐怕不会假以人手……我猜他可能会重用「子车氏」。”

“子车氏?子车氏不是熊吾公子那边的么?”

“贤兄所知的,那都是甚久之前的事了,难道贤兄忘了,暘城君麾下爱将子车鱼、子车师兄弟,不就是子车氏子弟么?如今暘城君乃大势所趋,子车氏那些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吊死在熊吾那棵树上?”

“熊吾公子的母亲,可是王后啊……”

“嘿,那又怎样?暘城君的妹妹芈姜,还是魏国的太子妃嘞,一旦他日魏公子润继位,芈姜那丫头就是魏王后。凭借这层关系,魏国肯定是站在暘城君这边,熊吾凭借他母亲想要翻身?我看啊,难!……照我说啊,既然暘城君已对我等示好,你我不如就……”

“唔……说实话啊,只要熊拓不搞当年熊灏那一套,我对他倒是也没别的什么偏见。……嘿,削弱本族的利益,给那些贱民……哎,我至今都想不通熊灏究竟在想些什么,明明是那样杰出的本族子弟……”

“是啊……”

这条街道上,随处可见楚军士卒的种种暴行,但鄣阳君熊整与彭蠡君熊益二人却视而不见,自顾自聊着自己关心的话题。

来到城内的城守府后,鄣阳君熊整与彭蠡君熊益召集麾下将领,准备商议下一步进兵计划。

没想到片刻之后,诸将纷纷到齐,唯独一名叫做「司东」的将领,不知去向。

见此,鄣阳君熊整好奇问道:“司东那厮去哪了?”

大厅或有知情的将领,笑着说道:“回禀君侯,司东将军说是追击季伷去了。”

“追击季伷?”

鄣阳君熊整愣了愣,随即便立刻领悟,那位将领,肯定是去追击那些逃亡北边的薛城百姓去了,想来此间的鲁人在逃亡时,多半会带上珍贵之物。

摇了摇头,鄣阳君熊整没好气地说道:“算了,不等那厮了,我等先来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进兵路线……”

而与此同时,正如鄣阳君熊整所猜测的那样,那名叫做司东的楚军将领,还真是带领兵卒去追击逃亡的薛城百姓去了。

只见一路上,随处可见薛城百姓的尸体,一些为了保护自己财物不被楚军士卒所夺的薛城百姓,纷纷被蛮横的楚军士卒所杀,而其中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子,也难逃逃脱被楚军士卒侮辱的命运。

很难想象,这些数量多达两三万之众的薛城百姓,竟被楚将司东所率的区区三、五千士卒撵地狼狈而逃。

终于,有几名鲁国男儿无法再忍受自己的同胞被楚军迫害,怀着愤恨的情绪号召这些逃亡百姓:“诸位叔伯兄弟,楚人咄咄逼人,事到如今,唯有跟他们拼了!”

只可惜,他们的言语根本无法打动那些逃亡的百姓。

这不,立刻就有人心灰意冷地说道:“季伷都已放弃了抵御,率军逃亡,似我等这些寻常百姓,如何能抵挡蛮横的楚军?”

不得不说,薛城城守季伷消极抵御的行为,大大伤害了这些薛城百姓的心。

当然,也有一些年轻气盛的鲁人被说动,涨红着脸纷纷叫嚷道:“与其死得窝囊,索性与楚兵同归于尽!!”

于是乎,数百鲁国男儿迅速聚集起来,有的提着木棍、有的干脆赤手空拳,朝着逼近的楚军军队杀了过去。

“嘿!来找死?”

看到那数百名鲁国年轻人非但不继续逃命,反而神情激愤地朝着自己这边冲来,楚将司东非但不慌,甚至于哈哈大笑。

要知道,他麾下的士卒大多可是正军,手无寸铁的寻常百姓,又怎么可能会是他们的对手?

事实证明,尽管楚国的士卒的确不如魏卒、韩卒、秦卒勇悍,但也完全不是那些手无寸铁的鲁国百姓可以抵挡,楚将司东只不过是派出了五百名正军,就轻轻松松将那些只有一腔热血的鲁国男儿击溃。

简直就是一片倒的屠杀。

只是这样的屠杀,亦激起了逃亡百姓的愤慨。

“跟这些楚人拼了!”

一名发须斑白的老者,拄着拐杖面色涨红地喝道:“此间健儿,莫非还不如老朽?”

遗憾地是,这位老者根本没有对一名楚军士卒造成威胁,就被一名楚军无情地杀害,但他的言行,却刺激了不少逃亡队伍中的青壮。

见似乎激起了民愤,楚将司东冷笑道:“居然还敢反抗,都给我杀了!”

一声令下,三五千楚军士卒毫无留情地对这些逃亡百姓展开了屠杀,致使尸骸遍地、血流成河。

见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无数人哀嚎痛哭:“莫非是天亡我等?”

而就在这时,远处扬起了一片尘土,隐约可见,一支骑兵正迅速接近。

注意到这个情况,当即便有楚军士卒禀告楚将司东:“将军,北边有一支骑兵靠近!”

“骑兵?”

楚将司东皱着眉头转头望去,心下暗暗纳闷:鲁国,竟也有骑兵?

此时,那些早已放弃求生希望的鲁国百姓们,也注意到了远处的骑兵,似劫后余生般大喊道:“援军!必定是我国的援军!我们有救了!”

但更多的鲁人,却对这支所谓的援军不保什么希望。

这也难怪,毕竟在楚军攻打薛城的期间,非但王都曲阜那边并未派遣任何援军,就连薛城的城守季伷,亦轻易就放弃了薛城。

这岂不意味着,他们这些人已经被曲阜所放弃?

就在两方人皆怀着别样的心思时,那支骑兵迅速接近,且速度越来越快,俨然是进入了冲刺阶段。

见此,楚将司东精神一震,冲着那支骑兵为首一员将领大声喝道:“来者何人?!”

眨眼之间,那支骑兵迅速冲入此间数千楚军的阵列,其为首一员大将,一枪就把楚将司东挑在枪尖上,随即好似一块破抹布般,随手甩在一旁。

“噗——噗——”

其胯下战马,噗噗地打着响鼻,那仿佛天降神兵般的英勇姿态,看得此间绝望的鲁国百姓目眩不已。

“您……您是……”一名老者激动地问道。

只见那位将军环视了一眼周遭的鲁国百姓,沉重地说道:“桓虎来迟,叫诸位受苦了……”

说罢,他抬手一指前方,厉声喝道:“麾下健儿听令,杀了这些楚卒,为我枉死的同胞报仇雪恨!”

“喔喔!”

数百名骑兵振臂大呼,对那些茫然失措的楚军士卒展开了一面倒的屠杀。

看着那些英勇的骑兵,再看着满脸悲痛与愤怒,仿佛神兵天降般前来拯救他们的桓虎,此间曾一度绝望的鲁国百姓们,顿时间就觉得,这位叫做桓虎的将军,形象是何等的高大。

令人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