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绘色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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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士沉思片刻道:“虽是勋贵,但勇武将兵上并没听说十分出色,当然毕竟有咱们大王子在前,又有武英侯在,他出不了头也正常。但既是任市舶司提举,加上我们之前打听的他母家为海商出身,恐怕他之才,是在经济之才。”
侬安邦眼前一亮:“那岂不是与我一般。”
谋士轻轻咳嗽了下道:“二公子,夷洲之体量,比起朝廷还是小了些。”
侬安邦倒也不如何生气:“我知道,我又是仗着父王的权势经营,自然是一本万利。如今进了京,才知道从前是我目光短浅了,只见到夷洲,没见到天下之广阔。那侬思稷身边有我们的人,也是得了高人指点才往京城寻路,偏巧时势竟利他,让他咸鱼翻身了。但……”
他想起今日那俊秀如玉的年轻市舶司提举意犹未尽的笑容来,叹道:“那许莼说得对,乱世用武,如今既然海疆清了,那侬思稷也就的重用这一回,他到底是外人,朝廷怎么会真心用他?之后还能有什么用?等渐渐此事淡了,他难道能一直留在朝廷为朝廷守边不成?等皇上忘了他,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许世子说得对,皇上清了海疆,想来定然是沿海都设港口,要兴海贸,收些税来充实国库了。若说海上贸易,咱们广源藩,那也是内行的,可呼应朝廷,设一港口,开海上榷场,难道不是我的机会?”
谋士看他雄心勃勃,微微有些忧心:“只是这般,朝廷对我们夷洲的控制就深了……恐怕王爷不喜。”
侬安邦冷笑一声:“如今父王喜欢我,不喜侬思稷,又如何?不也没敢废他?长此以往,我还有什么机会?到时候朝廷再给侬思稷赐一门有权有势的婚事……甚至赐婚公主郡主,也是极有可能的。”
“你们没看到皇上怎么掌握的平南藩?公主下嫁平南王世子,平南王想来也疑虑,否则不会公主多年无子。皇上却极高明,直接重用平南王的次子为禁卫大统领,到底削了藩,只给了平南王世子一个武英侯为补偿。”
“武英侯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否则弟弟很快便能借着朝廷的力量超过他,他只能让公主生下方家嫡长子。然后皇上也很痛快让他重掌军权,浙闽总督,掌了东南半壁,皇上真是慷慨。”
侬安邦快速来回走了几步,心怦怦跳,激动得面上发热:“我怎么竟没发现,一样的兄弟二人,一样的实权藩王,这是一样的!果然是帝皇制衡之道,高,果然是高!都说今上深沉,手段精明,连摄政王在谋略上也不是他对手,果然如此!”
“若是真的给侬思稷赐了宗室公主,生下嫡长子,到时候我还有什么机会?父王再不喜,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那我再得父王喜爱又如何?我算看明白了,还是手里有权有势,才有机会。”
“能让父王喜爱不算本事,能让父王忌惮,才算本事。”
“写信给舅父,我要为朝廷在夷洲开一通商口岸,设榷场行方便,请舅父替我游说父王。另外,我亦打算求娶宗室女,替我打探一下还有哪位年龄合适的宗世女。”
谋士看他说得也有道理,只能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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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莼不知道他顺口一句话,却让侬安邦如此兴奋,他惦记着九哥还等着自己,脚步轻快地回了万象楼。
待到进去,却看到谢翊正垂眸凝神,手持画笔,在自己之前匆忙打了个底上的画稿上细细描绘。一旁饭桌上摆着饭菜,看起来已有些凉了,想来已等了自己许久,不由心中愧疚,连忙奔过去:“九哥替我画好了?”
一眼却看到之前画稿上自己画的人物都已上了色,加了细节,一眼看过去竟然都能识得出是场上的什么人,方子兴、侬思稷、贺知秋以及谢骊、谢骁等诸王孙,以及刚才那十九岁的状元郎庄之湛,人人都姿态各异,须眉宛然,个性迥异,就连马也都神骏若飞,满纸人马都雄俊非凡,势若破纸而去。
而一旁却又添了许多人在看棚下,独独两人佼佼而立,一人修眉秀眼,拢手而立,神情倨傲,却是方子静,另外一人指着场上正笑着说话,神情狡黠,却赫然是自己。
他面上一红,看谢翊正为自己腰上的团龙佩都细细一笔一笔绘清楚,衣纹清晰,嘻嘻笑道:“可知九哥偏心了,那些人画得都只寥寥几笔,只有画我最细致。噫,原来在九哥眼里,我这样好看。难道九哥一直在楼上看着我?”
谢翊慢慢画完最后一笔,将笔放回架上,含笑看了他一眼:“知道我看着你,还和人说话说这许久?”
许莼笑眯眯依着他过去,看着这马球图道:“都是些琐事,人人都想找我做生意呢。”说完一五一十将适才谢骊、侬安邦找他说的话都说了,笑道:“正愁没钱呢,这会子他们自己撞上来,想要从我身上找好处,那少不得我也借着九哥的势,顺手赚些利息。”
说完笑得两眼弯弯,仿佛抓到老鼠的小猫,十分骄傲向谢翊讨功:“九哥看我厉害不?”
谢翊道:“嗯,既然是要借我的势,那少不得我也有些好处了。”他自一旁取了闲章盖了上去,落了款。便搁笔牵了许莼的手去了餐桌前,两人用膳,这饭食确实精心,许莼早就忘了昨日之隐忧和不快。
他原本就是个乐天之性格,只重当下,又知道今日九哥这一番安排是让他开心的,哪里肯扫兴,两人用了膳食,沿着山路赏景。夕照如金,满目彤云,两人并肩而行,慢慢走回岁羽殿,当夜又是一番情好绸缪,共被同寝。
谢翊亲身教导,好好讨了一回利息,许莼泪眼涟涟要拒绝之时,谢翊却只拿着帕子重新提起白日的话头:“不是说毕生所积都要给朕吗?如今这点子就叫毕生所积了?”
许莼面红耳赤,欲哭无泪:“九哥,您说要养生的。”
谢翊道:“卿卿自许的诺,朕看卿卿血气方刚,积久了对身子也不好,是该好好纾解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