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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声音亲昵温柔, 似夏日晚风,却吹不散温凝裹着冰碴的阴霾。

如果说邹正是咎由自取,那陈知让单纯是冤, 他没做错任何事, 甚至忍了委屈, 没把事情闹大惊动长辈。

陈知让不该受这样的委屈, 她也不能看着朋友被欺负坐视不管。

思忖间, 许京淮抱她坐到一块平坦的石头上,拿出条新毛巾,擦拭她滴水的长发, “山里有风, 湿着头发小心感冒。”

许京淮动作轻缓, 像极了小时候父亲帮她擦头发。

短短一刹那, 温凝想就这样算了,强扭的瓜虽然不甜,却也能下咽充饥,何必惹他发疯,彼此都不痛快。

可陈知让差点被呛死的画面一闪现, 那刚冒出尖的念头马上没了。

许京淮真的温柔,也真的阴鸷。

怎么有人将两个极端毫无缝隙地融在一起?

此刻的许京淮正适合谈话,温凝仰头, 详细解释:“漂流艇只能坐两人, 我爸妈坐一块, 陈知让爸妈坐一块,我只能和陈知让坐在一起。

漂下来时有人泼了我一盆水, 接着又有小孩拿水枪喷我,陈知让才起来替我挡水, 我们中间隔着距离,谁都没碰到谁。”

许京淮扬起唇角,手上动作更轻,“我相信凝凝。”

温凝冷哼一声,“相信我还让孟铭那样做?”

许京淮忽略小姑娘鼻腔里那声哼有多冷,只当她是不高兴要人哄。

他情不自禁弯腰,抬起温凝下巴,在她唇.瓣轻轻一触,不带情.欲,只是欢喜。

温凝别开视线,警告:“许京淮,我爸妈就这附近,你别......别......”她说不出那么直白的话,支支吾吾半晌换了个词,“别不要脸。”

许京淮轻笑,“好,等头发擦干你就回吧。”

要说的话还没出口,温凝不回去,“相信我就该给陈知让道歉。”

许京淮擦头发的动作一顿,眸光微冷,“信你,不等于信他。”

温凝扯掉头顶的毛巾,站起身严肃说:“许京淮,你在伤害我朋友。”

“他活该。”许京淮捡起温凝扔掉的毛巾,叠成规整的一块。

做错事道歉天经地义,这么简单的道理许京淮不可能不明白。

她没提过分要求,只是替朋友讨个公道,沟通不到一起去,温凝也没了好脾气,据理力争,“陈知让做了违法还是违德的事?他什么都没做,和家人一起出来游玩,莫名其妙被你助理找茬按进水里,凭什么?”

许京淮漫不经心:“他对你心思不纯,受伤也是自找的。”

温凝深深吸一口气,无力感倍增。

她和陈知让相识多年,有心思她会看不出?就算有也不至于被按进河里灌水。她不受控地提高音量,“你差点呛死他。”

“敢偷窥我的人就该死。”许京淮眉眼温和,声调平平。

温凝却在夏日阳光中沁出一层冷汗,和这种人根本无法沟通,她一秒钟也待不下去,转身头也不回地跑掉。

许京淮淡漠的眼眸闪现一丝慌乱,几步追过去,拉住温凝手腕,“我只是给他点教训,不会真的要他命。”

温凝浑身发抖,听不进去任何解释,也不想听,声音不禁带上哭腔:“许京淮放过我吧。”

许京淮像听到天大的笑话,勾唇重复,“放过?”

他一手握着温凝手腕,另一只手落在她头顶,指尖顺着额角的碎发滑到脸颊,“做了我的人可没那么容易跑,”手指继续向下,滑到下巴捏住,“凝凝的一呼一吸都是我的。”

“你去死。” 温凝发疯了的踢他。

许京淮全然不躲,握着温凝手腕抬起落到自己脖子上,眸中无波无澜,声音淡然平静,“能死在凝凝手里值了。”

生死大事,他说得如吃饭喝水般简单,丝毫没有暴躁的狠厉,但能感受出他的决绝。

温凝惊愤交加,一时冲动,当真掐住许京淮脖子,喉结顶在掌心痒痒的,她发狠用力,许京淮动也没动,还笑着看她。

她敢动手,他就心甘情愿地死在她手里。

温凝架都没打过,哪里敢杀.人,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松开许京淮,疲惫地蹲下身,垂头捂着双颊,“放我回去吧,不然我会疯掉。”

许京淮松了松领带,解开一颗衬衫扣子,白皙的脖子上一道鲜明的勒痕,“我送你回去。”

温凝看了眼他脖子的勒痕,又看了看刚刚掐他的那只手,忽感自己很陌生,她抬腿发疯地往前跑,仿佛稍慢一步就要被恶魔吞进口中。

回到更衣室门口,她立刻抱住温绮欢。

“晚星,”温绮欢亲切地喊着女儿小名,“怎么了?”

母亲的体温声音将温凝从暗不见光的深潭里拉出来,渐渐回到正常的世界,她说谎:“我刚刚迷路了。”

温绮欢:“山这么大怎么能乱跑呢?想去哪里喊我和你爸爸或者知让陪你。”

温凝:“知道了。”

回到风絮县,长辈们去聚餐,温凝没食欲,吃了两口就回家沉睡,深夜父母入睡,她却突然醒了,睡不着她发了条消息给陈知让:【知让,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

陈知让发来几张礼品的照片,【那人晚上来找我道歉了,送来许多礼品,还要带我去医院】

【一场误会,与你无关】

陈知让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看不出她和许京淮的关系,这么说不过安慰罢了,温凝因朋友的理解而感动,连发了几句谢。

陈知让:【另外那个人,是你男朋友?】

温凝和许京淮关系复杂,无法详细解释,被知道了只能违心承认,【刚开始感情还不稳定,麻烦你先保密】

【好】

陈知让没再说其他。

**

晨光透过洁净的玻璃铺满棕色棋盘,横纵交错的线条上落着数颗黑白棋子。

下棋的人穿戴整齐,姿态端正,思索良久指间的黑子才缓缓落下,堵住对家最后一口气。

“不玩了,”孟铭丧气地往回收白子,“每次都赢不了你,没劲。”

许京淮笑:“你的棋是我交的,想赢可要下一些功夫。”

回北川后许京淮忙得脚不着地,昨晚应酬到很晚,回家已是凌晨。

孟铭不愿来回折腾,就在他家沙发睡了一晚,早晨刚起就被许京淮拉去下围棋,这会儿脑子还没完全清醒,他接了杯水,倚着门框边喝水,边说:“我妈叫你中秋节去我家吃饭。”

“我得回去陪老爷子。”许京淮来许家后的日子,全是孟铭母亲照顾他饮食起居,后来他出国读书,孟母也从许家辞职不做了,但这份情谊一直都在,想到孟铭弟弟快结婚,许京淮问:“孟天婚事怎么样了?”

“没成,”孟铭叹气,“女方家要求全款买房子,我爸妈拿不出那么多钱,我的积蓄去年买房全花了,也拿不出来,现在女方要分手,两人僵着呢。”

“结婚不是儿戏,小姑娘想要个保障没什么不对。”许京淮捏着棋子下落棋盘,“差多少让财务从我私人账户转。”

“这不行,”孟铭果断拒绝,“我妈当年照顾你是她工作,许家付过薪水的,这些年你大大小小帮过我家很多次,当年我妈照顾你的那点恩情早还完了。”

许京淮拾起一颗被吃掉的白子,掀起眼皮,“孟天可没你这样理智,你想棒打鸳鸯,让他怨恨陈姨和孟叔?”

孟天是个名副其实的恋爱脑,现在已经为婚事每天和父母吵个不停,真强行拆散,孟天会怨恨家人一辈子。

孟铭沉默。

去年孟铭看中一套学区房,价格高到令人咂舌,他无奈放弃,没多久,中介打来电话说房东着急用钱,愿意超低价出售,他喜出望外,马上取出全部存款买下那套房子。

后来孟铭才知房东根本没低价售房,是许京淮偷偷付了40%的房款。

没人比孟铭更了解许京淮,他这人阴鸷狠厉,弄人的办法很多,但也实打实地护短,凡是他认定的人都能倾献所有去护着。

“弟弟都结婚了,你也该考虑下谈个女朋友。”许京淮不想孟铭愧疚,悄悄转移话题。

“还没遇到合适的人。”风絮县回来,许京淮一次没去找过温凝,孟铭搞不清怎么回事,试探说,“温小姐已经开学了。”

那天的不欢而散,许京淮也不舒服,想让温凝长点记性故意冷着,谁知小姑娘直接拿他当空气,开学整23天,一次没联系过他,心是真狠。

许京淮手里的棋子忽然无处可落,他扔进棋篓不下了,“她今晚在夜漫有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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