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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继拙看着对面少女无所顾忌大大方方与人畅饮, 他心里窝火,亦不喜这等在他看来粗鲁低俗的宴席,便兀自起身?离席, 打算找个清净之地洗涤一下心灵。

却也没有人拦他, 或者问他一句, 这让他心下更加郁闷难当了。

郭继拙离宴席越来越远, 寻着一处小路逐渐走到了营地边上,远远瞧见前方一处乱石摊上坐了一个人, 他眯着眼走近了些,似乎是听?到身?后有人走来,这人倏地?转头, 露出一张雪白秀丽的脸庞来。

郭继拙诧异问道:“霞妹妹,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跟着你的人呢?”

郭霞见是郭继拙,她手上握紧的匕首重新藏了起来, 转过头去,并没有回答郭继拙的问话。

郭继拙走近了,与她一同坐在尚带余温的乱石地?上,瞧了眼她湿漉漉的脸庞和通红的眼珠,叹气问道:“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哭?就不怕来个歹人将你掳走了?”

郭霞冷声?道:“现在还会有谁在乎我,我就是现在被歹人掳走了, 恐怕也没人会发现吧?”

郭继拙:“......祖母向来处事公允,对咱们这些小辈也是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的疼爱, 你跟在她老?人家身?边, 没有人会欺负你的。”

郭霞讽刺道:“处事公允?六哥,你到现在还认为祖母处事公允吗?她老?人家明明是个唯利是图的墙头草, 哪边有利就倒向哪边,以前母亲在的时候,她对我们兄妹百般疼爱,现在母亲不在了,她就对我们弃之如敝履,现在更是抬举贱奴,使良贱一席,连世家的体?面都不要了。你若说的一碗水端平就是这个,那我看她是老?糊涂了,或者她根本就是这样一个糊涂人。”

郭继拙被她给惊了一下,不成想她竟是对国公夫人有这样大?的成见,他不由四处环顾,怕有人会将他们背后议论长辈的话给听?了去。

郭霞冷笑道:“你也不用怕被谁听?了去,我来这里好一会了,连个人影都没瞧见,现在可没有谁会来关心我这个庶女死活的。”

郭继拙还是劝道:“怎么会没人在意?你的死活,你兄长让你回桐城祭祖,他自己留在洛京办理丧事,不就是为了你能?有个好前程吗?”

走之前,郭继业问过郭继昌兄妹三?个,是要跟他回桐城祭祖还是留在洛京为刘兰娥办理丧事,其实就是问他们是站在他这个兄长这边,还是以后就作为郭氏普通子弟生?活。

作为父亲,郭守成坚持要他们兄妹三?个跟郭继业回桐城,但经历了母亲之死刘氏族灭身?为世子的父亲却是半点都不作为之后,他们兄妹两个已经对郭守成这个父亲失望透顶,是以,对他的话,除了最小的郭继兴,郭继昌和郭霞兄妹两个,已经听?不进?去了。

郭继昌和郭霞商议,让郭霞带着郭继兴跟着郭继业回桐城,因为郭霞是女孩儿,她以后的前程在嫁人之后,回桐城祭祖,她还是嫡枝的长房的姑娘,还是郭继业的同父妹妹,就算是她是刘兰娥生?的,她以后能?嫁入的人家也差不了。而郭继昌是个男人,他的前程除了家族加成之外,更多的是看自身?的本事,这一点在郭继业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郭继昌看到郭继业能?逆风翻盘,他自认他也可以,所以,他将这个机会让给了郭霞和弟弟郭继兴,让她去靠着郭继业让国公夫人给她寻个好婆家。

至于郭继兴,他年纪还小,实在做不了什?么,他们兄妹对这个小弟弟实在没有过高的要求,他只要能?好好活着就行了。

是以,他们都没问郭继兴的意?见,直接通知他跟着郭霞回桐城祭祖。

兄妹两个低估了郭继兴的任性和执拗,他认定了郭继业是弑母凶手,不管兄姐两个怎么说,怎么劝,死活不愿意?跟郭继业一起回桐城,硬是留在洛京为母亲办理丧事。

郭继兴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又不是四五岁的小孩,兄妹两个无法,只能?遂了他的意?,让他留在洛京。

此次回桐城祭祖,大?房这边领头人是张颜这个妾室,而不是郭霞,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郭霞表面上还端着大?小姐的气度,心里却是早就生?了怨,她有心跟人别苗头,却只能?当众出丑,她自己出来排解郁气,以往早就丫鬟仆妇不离身?的跟着,更会有人派人出来找,三?五回的来回劝,但现在,不仅丫鬟都没一个跟来,更是不曾有人来找她,担心她一个女孩儿在夜里乱走是不是安全?......

郭霞将脸埋在臂弯里静静流泪,她想念母亲了。

有母亲在,她又会担心什?么前程呢?

洛京世家豪门,只有她选别人的份儿,没有别人挑选她的。

郭继拙抬头看着天?上残缺的月亮,默默陪着抽泣的郭霞。

他心下有郁气,也有迷茫。

自从他救下刘锦儿开始,一切就都变了,所有人突然就都变了一个模样,好似之前他看到的都是镜花水月一般,都是虚妄。

川川让人将刘锦儿从刘兰娥身?边带走,还将她卖去了青楼,但刘锦儿还没进?青楼,就有人给他传了消息,他及时赶到,用一万两银子将她给赎了出来。

当时他只觉愤怒,去找她质问,却被她冷漠的赶了出来,经过郭继方的提醒之后,他羞愧的发现,如果?她真的要将刘锦儿推入火坑,等他知道的时候,刘锦儿还能?留得清白?之身?吗?

她只是想折辱刘锦儿,并没有真的让她万劫不复,是他被冲动冲昏了头脑,被偏见蒙蔽了理智,她生?气是应该的。

刘锦儿在静心庵刺杀她,他将刘锦儿护下,还冲动的说出那样的话,她应该更加恼他了吧?

要不然,明明已经看到他了,怎么一句话都不曾和他说过呢?

他原本是不想回桐城祭祖的,但刘锦儿劝他前程要紧,跟着郭继业回桐城祭祖,对他以后有好处。

郭继拙不由攥紧了拳头,他以后的前程就寄托在这次桐城祭祖上?

可也太小看他了!

但他还是来了,刘锦儿好意?劝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还想回桐城看看,看看西堡东郭,还是不是他小时候记忆中?的样子......

远处有喧嚣声?传来,郭继拙仔细听?了一会,道:“宴席散了,我们也回去吧。”

郭霞不动,郭继拙劝道:“不要让十一弟的心血白?费。”

郭继昌在洛京郭氏兄弟中?排行十一,他之所以排行这么靠后,当然是因为前头有郭守礼这个大?户做贡献,二房儿子生?的多且集中?,郭继昌的排名自然就靠后了。

说到郭继拙,想到如今只有他们兄妹相依为命,郭霞咬牙,忍辱负重起身?,到底跟着郭继拙回了营地?。

这边宴席已经散去,虽然有宵禁,但这宵禁禁的是百姓,可不是这些掌此地?生?死的乡豪官吏们。

乡豪们带着酒气散去,夏川萂一手一个,牵着郭彩儿和章波波送去他们母亲那里。

郭彩儿打出生?起就养在内宅,顶多参加一下家宴,何曾见识过这样刺激新奇的野宴,一晚上都窝在夏川萂怀中?,跟个无限好奇却不敢踏出鸟窝一步的鸟儿一般,睁着一双咕噜噜的大?眼睛窥探着外面的世界。

夏川萂教她:“我刚才对你做的那些,只能?你对别人做,要是有第二个人敢那样对你,你就用你手里的匕首扎他个透心凉。”这孩子可人的很,可不能?被她带坏了。

郭彩儿透红着一张小脸连连点头:“我记住了,只能?我对别人做,不能?别人对我做..哦哦,除了姨姨。”

夏川萂老?怀大?慰,点头夸她聪明。

另一边的章波波明显有话要说,他虽然不是长在国公府中?,但他长在外头,知道的更多,他这个年纪,也懂些人事了,以他有限的见识,他觉着,是不是表妹郭彩儿像小姑姑一样搂着别人亲也不大?好?

但明明小姑姑刚才就这么做了,还迎来别人一片叫好声?,那郭彩儿这样做,是不是也没问题啊?

章波波头脑转成个浆糊,想不明白?了,刚想问一问小姑姑,他们宿营的营地?已经到了。

夏川萂带着郭彩儿和章波波去拜见国公夫人,笑道:“夏川将两个孩子原璧归赵,夫人可是放心了?”

章波波见母亲向他招手,他就离开夏川萂,跑去母亲和妹妹那里去了。

国公夫人拿手指头点着她,笑道:“不成想你竟能?这样放的开,可是吓着你这两个小辈了?”

郭彩儿嘻嘻笑着跑到国公夫人身?边,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道:“可好玩了,我以后也要办个这样的酒宴,邀请我的小姐妹们来玩,祖母可允准吗?”

国公夫人慈爱的抚着她的发辫,连连笑道:“允准,允准,只是别跟你姨姨学,她那个不适合你。”

郭彩儿不解的去看夏川萂,夏川萂岔开双脚,放松又疏狂的站在这些女人当中?,神色慵懒惬意?,明显是有些微醺了。

喝了那许多的酒,还就只是微醺,可见夏川萂的酒量之大?,可称的上千杯不醉了。

她一手转着丝绦,将丝绦末端的金玲转的飕飕作响,一手扶着挂在腰间的短剑,她缓缓笑道:“给他们开开眼罢了,养成个金丝雀的性子不见得是好事。”

外头那些男人们就是这么玩的,她这才哪里到哪里,连皮毛都算不上,让郭彩儿提前见识一下是好事。

但夏川萂认为是好事,别人可不见得,陪伴在国公夫人身?侧的几个梳着高髻的女子明显有话要说,张颜却是先一步笑道:“彩儿也一年大?似一年了,婢妾也想着怎么教她一些眉高眼低的,也欲寻机带出去给她开开眼,可巧妹妹来了,还请妹妹别嫌弃她拙笨,以后多带带她才好。”

说着话就来到夏川萂面前,对她盈盈一礼,还对她俏皮眨眼睛,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反而还将郭彩儿托付给她了。

夏川萂笑笑,接下了她的好意?,探头对郭彩儿,也是对所有人道:“姐姐太过谦虚了,彩儿已经很好了,等到了桐城,我再带她好好玩玩,多见一些人,见识多了,也省的她以后受人蒙蔽欺骗。”

说完,又对国公夫人告辞道:“今日天?晚了,夏川这就告辞了,夫人也早些安歇吧。”

国公夫人颔首,张颜忙道:“婢妾送妹妹。”

除了国公夫人的营地?,张颜笑对夏川萂道:“姐姐可真羡慕妹妹。”

能?在男人堆里混的风生?水起,也能?在女人堆里让人不敢放肆,这样的耀眼肆意?,如何不让人羡慕?

夏川萂也笑道:“姐姐也很好啊,有不少人羡慕姐姐的好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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